太子妃到底是名门闺秀出身,修养极好,即便太子这般无故拿她撒气竟也没恼。
面色从容地吩咐下人将地上收拾干净,她自个儿不仅没走,反倒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待下人退出去后,太子妃这才开口道:“殿下的气可撒够了?只有懦弱无能之辈才会对自己的家人发怒。”
“你、你……”似是没想到她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太子你你你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我唐婉柔敢作敢当,今日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即便明日殿下酒醒问罪,我也敢认。”
嫁给太子十二年,她从未曾以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谨遵父亲教诲,以温柔贤淑为标准,相夫教子,善待下人。
哪怕太子府莺莺燕燕不断,哪怕太子在外拈花惹草,做过不少荒唐事,她都能淡定地帮他善后。
甚至故作大度地对待他的其他女人们,只因从嫁给他那天起便知道他将来是天子,会有无数的嫔妃。
就在刚刚,他将她辛苦做的饭菜掀翻在地时,她忽然便不想做这故作大度的太子妃了。
自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为鲁国公府的嫡小姐,上门求娶的优秀男子不计其数。
偏偏她听从父亲的安排,十五岁便嫁与太子,打那时起人人尊称她一声“太子妃”,连她自己都忘了“唐婉柔”是谁。八壹中文網
市井传闻煜王与煜王妃成婚至今尚未圆房,两人感情不睦,甚至有传言称煜王好男风。
可是沐王生辰及中秋宴上的两次相见,却令她心生羡慕,任谁都看得出煜王对王妃的宠爱丝毫不假。
无论别人怎样诋毁煜王妃,甚至中伤她,煜王都坚定地站在她身旁,毫不怀疑地相信她。
换做太子,只怕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她这个太子妃。
即便她因某些缘故不喜煜王妃,内心深处却想成为她那样的女子,不在意他人目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为了区区一个婢女,就敢跟皇后叫板。
说来可笑,自从听说煜王妃常常女扮男装去逛青楼,她竟也想过。
看着太子妃无比坚定的目光,太子打了个酒嗝道:“你今日抽的什么风?”
“只是做腻了太子妃,想重新当回唐婉柔罢了。”
她笑容惨淡,朱红的口脂在灯火映照下衬得面容愈发苍白。
太子闻言愣怔片刻,旋即上前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好啊,本宫的好太子妃,夫妻十二载我竟未能看透你。”
“怎么,如今看我失势连你也想离我而去?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唐婉柔向后仰着头,瞪大双眼不让眼泪滑下来,呐呐道:“我没有。”
“没有你闹什么,本宫不过是打翻了几盘饭菜,至于你这般甩脸子?”
“我知道,父皇看不上我,母妃心里只有父皇,现在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告诉你唐婉柔,不管你心里有什么龌龊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离开太子府,除非我死!”
说罢用力一甩,唐婉柔跌倒在地,手肘磕在案几一角,顿时整条手臂都麻了。
眼泪终于从眼角滑下,心如死灰,恍惚道:“殿下何必说得这般深情,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何来背叛一说。”
“这些话是鲁国公教你说的?”
太子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抚平衣袍上的褶皱,语气平静下来,似方才那暴怒之人不是他。
“咱们之间的事扯上我爹做什么。嫁给殿下十二载,我总算看明白感情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交易,是垫脚石。”
“殿下娶我是为了拉拢我父亲,求娶柳小姐是想拉拢吏部尚书,还有萧侧妃……”
“够了,今日本宫已经给足你面子,出去吧,方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太子打断她,挥挥手,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和困倦。
偏偏唐婉柔不打算罢休,从裘胜回府到现在,她已经酝酿了快两个时辰才有勇气说出“不做太子妃”的话。
此刻若罢休,以后怕是再无勇气开口。
“裘胜今日带来的那个人,殿下当真以为我不知她是谁么?”
宣平侯世子侧妃,刚刚获罪的金家老爷子的外孙女,傍晚时分戴着帷帽悄悄来到太子府。
他们三人在一处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太子便躲入书房灌酒,心情很糟。
可叹她唐婉柔自诩聪明,却没看出太子与孙碧玺有染,沐王生辰那日他们二人分明不像旧识。
真是荒唐!
她素知太子在男女之事上不拘俗礼,平常逛个窑子包个戏子都不算什么,孙碧玺可是有夫之妇!
若非她亲眼见到孙碧玺扑到太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谁来说她都不会相信。
“你知道又如何?”短暂的讶异后太子神色如常道。
“殿下当真不怕?若此事捅出去您要置太子府和宣平侯府于何地?”
太子满不在乎地笑起来,“那就要仰仗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了,只要你不说便不会发生任何事。”
这一刻,唐婉柔浑身恶寒阵阵,她用了十二年竟未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疯子。
面对外人时,太子算是个温柔的人,虽不算有大才干但是处理政务没有问题。
将来登上皇位也不至于昏庸无道。
可如今看来,却是她看错了。
看她神色几番变换,太子起身凑到她耳边阴恻恻道:“别多想,外面的女人再香也比不过你。”
“只要你和你爹安分守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说罢,捏住她下巴狠狠亲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说是亲,其实是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啃咬。
唐婉柔浑身一抖,瞳孔蓦地放大又恢复如常,再说不出一个字。
刺啦——
裂帛声入耳,胸前一凉,身上的衣物已被撕扯开。
带有薄茧的大手握住她,轻轻揉捏着,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变化。
湿热的唇贴上她的脖颈,游移至耳后辗转片刻又一路向下,她抬手想要推开他。
却被他扼住手腕,双手反剪至头顶,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婉柔,无论我有多少女人,最爱的永远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