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戎祁侧脸躲过其中一块碎瓷片，却没能躲过另一块，锋利的瓷片从他颈边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下一瞬顾庭轩已来到他们面前，一拳击向穆戎祁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拉苏九歌。
穆戎祁以手肘格挡，同时准备还击，你来我往间便无暇顾及怀里的苏九歌。
他完全不是顾庭轩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这一次，本王不会放过你，包括整个宣平侯府。”
抱着人离开前，顾庭轩眼似利刃般剐过穆戎祁，只撂下这句话。
若不是担心苏九歌的情况，他今日不会与穆戎祁和皇后善罢甘休。
苏九歌此时已辨不清眼前之人的脸，脑中混沌一片，那药劲过于猛烈，并没有随时间流逝减轻半分。
双手攀上顾庭轩的脖颈，身体在他怀中扭来扭去，鼻端传来极淡的檀木清香，是熟悉的味道。
“小九，你怎么样？”
顾庭轩一面向外走，一面问怀中之人，回答他的只有她那不安分的小手。
他浑身僵硬，按住她的手，将人抱得更紧些。
离开凤栖宫，外面风雨继续，只是比方才小了些。
顾蔓萝撑着伞替苏九歌遮住雨水，“三哥，要不你们先去我的寝殿休息？”
她在宫外有单独的住宅，宫里的寝殿虽然不常去，但也还能住人。
顾庭轩不答话，稳稳抱着苏九歌继续向前走。
“我看三嫂挺着急的，哈哈。”顾蔓萝讪笑道。
顾庭轩侧过头瞪她一眼，“不必，青雀会在宫门口等。”
“那好吧，祝你们今夜无眠。”
说完把手里的伞往顾庭轩腋下一夹，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看三哥的样子怕是早就嫌她碍眼了，她再不赶快溜后头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顾庭轩抱着人来到宫门口时，青雀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他忙上前接过油纸伞，同时掀开车帘。
马车在雨中一路飞驰，车内有备好的干帕子和毛毯等物。
顾庭轩用毛毯将苏九歌裹住，自己拿起帕子擦脸和头发，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极其难受。
却比不过苏九歌令他难受，他刚把人放下，她便像膏药一般自动贴过来，双手紧紧搂住他。
他举起双手任她抱，她却不满足于只是抱一下，带着凉意的小手滑入他衣裳内，引起阵阵酥麻。
“别闹。”他哑着嗓子开口，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
被制住手的苏九歌眯着眼，不满地撅起小嘴，咕哝了一句什么，听不真切。
“你乖乖的，我先看看你的伤。”
顾庭轩低头去查看她腿上的伤口，衣摆还没掀开，整个人已被推倒在车厢内。
苏九歌欺身趴在他身上，双手并用去扒他的湿衣裳，半晌没扒开，气得她一拳捶在他胸口。
怒道：“什么破衣裳，这么难脱。”
说罢便俯下头去寻他的唇，唇齿交缠在一起，吻得不可开交，明明车外正下着雨，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两人却浑身滚烫。
苏九歌的手仍未放弃扒顾庭轩的衣裳，偏偏湿衣裳的盘扣缠得相当紧，她神志恍惚看不清楚，只凭着感觉摸索。
一番折腾下来，顾庭轩气息乱得像一锅烧开的水，见她不肯放弃，只得道：“你住手，我自己脱。”
苏九歌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水蒙蒙的，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手里的动作确是停了。
长叹一口气，顾庭轩只得在她的眼神注视下一颗一颗解扣子，那感觉怪怪的。
却说不出来究竟哪里怪，直到苏九歌突然抛给他一锭银子，他才恍然大悟。
是了，感觉自己像青楼里待睡的姑娘——
那锭银子砸在他胸口，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到耳畔。
“你很对本大爷胃口，银子赏你的。”
因为方才的吻变得水润鲜红的双唇，一开口泼出的全是冷水，将顾庭轩从里到外的火灭得一干二净。
他推开苏九歌，坐起身，一只手捏着她的肩膀防止她再贴过来。
俊脸已经黑得不能看，眼中的情意尽数收回，冷冷道：“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苏九歌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因为够不到顾庭轩而不满，眯着的眼睛瞠大了些，疑惑地看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晌，苏九歌的右手一动，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
“够不够？”
“苏九歌，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顾庭轩也知道这种时候跟她置气实在不应该，她中了药意识不清醒，可他就是很生气。
气她竟然认不出自己，若今日他未及时赶到那她岂不是会像方才对自己这般对待穆戎祁。
一想到这里他的怒火便直冲天灵盖，想要灭了宣平侯府满门。
苏九歌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忽然低头一口咬在顾庭轩抵住她肩膀的手臂上，趁他吃痛之际再度扑到他怀里。
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重新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顾庭轩哭笑不得，只能认命地由她四处作乱，额头的青筋因极度隐忍而暴起。
幸好，马车在他整个人即将爆炸之前到达煜王府。
他用毛毯将人卷起来，抱着人直接施展轻功回到听雪苑。
驾车的青雀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而过，王爷和王妃已踪迹全无，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见他们回来，六儿忙迎上来，正要开口却在看到顾庭轩脖颈上遍布的红痕时住了嘴。
眼神慌乱得不知该往哪儿放，她到底年纪小，又是在乞丐堆里长大，没见过这些。
顾庭轩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去拿金疮药和浴汤，之后你便休息吧。”
六儿应声，很快去拿了药送到房里又匆忙退下。
不多时浴桶和浴汤也已备好，顾庭轩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才抱着苏九歌来到浴桶边。
除去她的衣衫，腿上那道口子已经呈现暗红色，周围的血迹凝固在一处，看着挺吓人。
按理说伤口不能沾水，可是她也淋了雨，若不泡个热水澡，怕是会受风寒。
将那不安分的人扔进浴桶中，只顾着担心她的身体，却忽略了一件事。
她中的药若泡了热水会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