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歌歪头看了半晌，认出面前的人是顾庭轩，张开双手摇摇晃晃扑过去。
“小顾！”伸出两根手指戳他脸颊，噘嘴道，“来，让妈妈亲亲。”
顾庭轩的脸瞬间更黑了，搂紧她的腰以免她摔倒，询问玄武：“她跟谁喝成这样？”
“回王爷，飞云居的伙计们感激王妃，请她吃饭，大家轮流敬酒，呃，他们人太多所以……”玄武只字不提苏九歌后来喝到兴浓主动跟那群人拼酒之事。
刚说完就听苏九歌拍着自己胸脯嚷嚷道：“我，我我我，跟那么多人拼酒，把他们全喝趴下了，厉害吧？”
顾庭轩的脸色已不能用黑来形容，眼神不善地看向玄武。
“我先帮车夫把马车赶进府……”玄武干笑两声，快步追上车夫和马车，走出很远仍感到如芒在背。
没得到回应的苏九歌不依不饶，用一根手指接二连三戳顾庭轩前胸，“小顾，妈妈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小顾？”顾庭轩脸色铁青，“你看清楚我是谁？”
苏九歌眨巴眨巴眼，“还能是谁，你是妈妈的好大儿啊！不得不说，你跟你爹长得真像诶。”
顾庭轩：“……”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瞎胡闹！
气呼呼把人扛回听雪苑，扔到床上，命人准备醒酒汤，汤还没来，人已经睡得死沉。
顾庭轩哭笑不得。
这好斗酒的毛病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明明在其他事上并不争强好胜，偏偏在酒一事上格外有斗志。
天未亮时，苏九歌便醒了，头痛欲裂。
翻了个身手臂打到顾庭轩的脸，忙揉了揉，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不是我，你在做梦。”
“你倒是很会掩耳盗铃。”顾庭轩睁开眼盯住她。
苏九歌迅速闭上眼，皱眉抚额大叫：“哎哟，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完还象征性地滚了两下。
顾庭轩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她演，凉飕飕道：“不错，你的确是要死了，醉死的。”
苏九歌往他怀里拱了拱，义愤填膺道：“你是不知道那帮伙计们，太热情了，上赶着要请客吃饭，吃饭就吃饭吧，还非要敬我酒。”
“我看他们那么热情，盛情难却，不得不小酌了三杯，哎，我真是个顶顶好的东家。”
“哦，是吗？”顾庭轩挑眉，“什么酒这么烈，夫人三坛不醉之人小酌三杯竟醉得一塌糊涂。”
苏九歌拼命点头，“对对对，那酒实在太烈，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总之我现在头疼得要死掉了。”
明知她在胡说八道，顾庭轩仍旧毫不犹豫地抬手帮她揉太阳穴，“待会让厨房再煮碗醒酒汤来，喝了便好。”
苏九歌忙卖乖讨巧道：“夫君真好！”
“为夫问你，妈妈的好大儿是何意？”
哈？苏九歌心里咯噔一下，昨日醉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毫无印象，看样子又满嘴跑火车了。
“哈哈，”她干笑，“就是青楼里最美的姑娘的意思。”
顾庭轩手一顿，面沉如水道：“没听清，是何意你再说一遍。”
“很好理解嘛，”苏九歌耐心解释道，“妈妈顾名思义就是青楼老鸨，好大儿就是夸自家孩子好看，妈妈的好大儿意思就是青楼里最美的姑娘。”
又补充道：“衍生出来就是夸人长得好看，就像父亲夸儿子说吾儿玉树临风一样。”
顾庭轩不咸不淡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你接着编，我看你什么时候编不下去”。
见他不语，苏九歌试探性地拍拍他肩膀道：“懂了？”
顾庭轩点头，“嗯，懂了。你是爹爹的好大女。”
苏九歌：“……”
行，是她低估了顾庭轩的智商，没糊弄过去。
用过早饭，二人在听雪苑喝茶晒太阳，苏九歌时不时喂少爷一颗瓜子，好不惬意。
直到青雀来报，“王爷，牢里那个人想见王妃。”
顾庭轩手指在茶杯上敲击两下缓缓道：“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事，大理寺来人说自从知道王妃回京，那人便日夜吵着非要见王妃一面，因此裴大人特地派人来询问王爷和王妃的意思。”
苏九歌听得云里雾里，“谁？谁要见我？我在监狱里没熟人。”
“穆戎祁。”顾庭轩放下茶杯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便见一面吧，看他还有何话说。”
原来是他，竟还活着。
苏九歌皱眉道：“宣平侯府早就没了，穆戎祁虽侥幸逃脱，但他后来又犯下滔天罪行，怎么还活着？”八壹中文網
“父皇驾崩，后来忙着奔赴战场，一时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夫妇二人携手来到大理寺监狱，狱卒带他们来到一间单人牢房门前，打开门便悄悄离去。
听到声音，靠墙坐着的人缓缓抬头，黯淡的双眸在见到苏九歌的瞬间亮了亮。
穆戎祁站起来，脚上沉重的镣铐叮当响，他拖着双脚一步一步走向苏九歌，散乱披下的头发上沾满了稻草屑。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然而浑身散发出的酸臭味怎么都遮不掉，意识到这一点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双眼定定地望着苏九歌，最后停留在她与顾庭轩紧握的手上，久久不语。
顾庭轩耐心耗尽，冷冰冰道：“为何要见小九？”
“王爷能否让我与她单独说几句话？”穆戎祁久未开口，嗓子哑得像破锣。
“你要说的话本王不能听？穆戎祁，进了大理寺你的好日子便已到头，休在本王面前玩花样！”
穆戎祁低头，小声道：“王爷误会了，我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无能懦弱，求您成全我这最后的愿望。”
如此低声下气，倒有几分真心，顾庭轩转身出了牢房。
“九儿，我……”穆戎祁后面的话还没说，苏九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防备全写在脸上，穆戎祁慌忙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苏九歌不语，双手抱臂，神情冷淡。
想到在凤栖宫发生的一切，穆戎祁面露愧色，“对不起，九儿，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过往种种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