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歌想了想，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说声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
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穆戎祁狠狠愣住。
“你打着爱的旗号，用肮脏的手段逼我就范，现在又以道歉为名寻求原谅，穆戎祁，从来都是你想如何便如何，而我只能被动接受，凭什么？”
穆戎祁讪讪道，“九儿，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曾经很美好不是吗？若当初我没做那混蛋事，与孙氏搅合在一起，咱们早已成亲，或许孩子都会走路了。”
“美好？”苏九歌蹙眉，“你口口声声说爱，转头就另娶他人，这就是你说的美好？”
“我、我是着了她的道，你相信我，我的心从未背叛过你！你信我……”他几乎急得冒汗，在这阴冷的牢房里。
“够了！”苏九歌打断他。“你怎么想的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更不关心。”
“今天我之所以答应来见你，只是不想以后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每每想起你都会做噩梦，不要再用你的自私懦弱和所谓的美好过去来束缚我。”
“穆戎祁，你听清楚，我苏九歌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连朋友之情也没有，你于我而言是陌生人，是曾经想要伤害我的恶人。”
“怎么会……”穆戎祁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嗫嚅道，“你怎能因为我犯过错就否认那些过往？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苏九歌向前大跨一步，凑近穆戎祁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是她。人的容貌或许有相似，字迹却无法说谎，好好想想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轻飘飘说了一句“后会无期”。
在她身后，穆戎祁颓然跌坐在地，双眼失焦，久久未能回神。
大牢门口石阶之上，顾庭轩逆光而立，身姿挺拔，面目隐在耀眼的光线里，看不清神色。
他向苏九歌伸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骨修长白皙如玉琢，她用力握住，一如往常的干燥温暖。
十指相扣，二人迈步向外走去。
就在他们跨出大牢的门槛时，某间牢房的墙壁猛地震动，惊动了房顶嬉闹的鸟儿，也惊动了站着打盹儿的狱卒们。
“有人自戕了！”
他们脚步未停，将一连串呼喊声和脚步声远远甩开。
回到王府，孙管家欲言又止地迎上来，嘴张了又张，像一条缺水的鱼，神色为难。
“何事？”
“回王妃，相府的管家来了。”
苏九歌清浅一笑，“来就来了吧，他又不是头回来，你紧张什么，人在哪呢？”
“在前厅候着呢。”孙管家说完偷偷瞄一眼顾庭轩，神色一言难尽，默默低头在前边带路。
来到前厅，只见相府的老管家正坐着喝茶，面前的长条案几上摆满了东西，牛皮纸包、小匣子、小箱子，令人眼花缭乱。
听到脚步声，老管家忙起身行礼，“见过小姐，见过姑爷。”
“福伯，您这是？”苏九歌用下巴点了点那堆东西。
“回小姐，这都是老爷让送来的，说是要给姑爷补身体用。”福伯说完亦偷瞄一眼顾庭轩，眼神与孙管家如出一辙。
那堆东西不用打开看也知道是什么了，顾庭轩的脸瞬间垮下去，偏偏当着福伯的面不好发作，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语不发。
苏九歌的脸色僵了僵，从踏进门那刻起她便闻到了药味，山药、枸杞、肉桂、韭菜子、红参……都是补肾固阳的中药。
她的丞相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这哪是来送礼，分明是来坑闺女的！
看他们夫妇二人神色异样，福伯毕竟是过来人，心生不忍道：“小姐莫要忧心，姑爷毕竟还年轻，只要好生调理，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一番话听得苏九歌是心惊胆战，偷偷用余光打量顾庭轩的神情，忍不住想用袜子塞住福伯的嘴。
为了帮自家王爷找回场子，孙管家忙上前道：“多谢相爷的好意，下次便不劳费心了，在下会替王爷准备。”
福伯打开一个个箱子匣子道：“这可是我家老爷的一片心意，他心疼女儿才费尽心思收集来这些。这百年红参最是滋补，这黑羊鞭可不得了，取自最精壮的黑羊。”
“还有这鹿茸，乃是……”
福伯滔滔不绝，每说一句苏九歌头上的冷汗就多一层，她紧紧握住顾庭轩的手，生怕他控制不住拔剑砍了这位热情的小老头。
顾庭轩回握她的手，突然笑道：“辛苦福伯特地跑一趟，替我谢谢岳父大人，让他费心了。”
语气十分平静，说的话亦很得体，苏九歌却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福伯！”她大叫。
正说个不停的福伯吓得一激灵，不明所以地望着苏九歌。
“东西留下，您先回去吧。王爷不需要这些，让我爹下次别再瞎操心了。”
“哦，哦。”福伯答应着。
走前还不忘对顾庭轩嘱咐道：“姑爷，老爷说了，努力比天分更重要，让您莫要讳疾忌医，以形补形最是见效，那羊鞭……”
苏九歌大声道：“孙管家，去送送福伯，另外，让青雀速来前厅。”
待孙管家拉着福伯离开后，顾庭轩的脸色瞬间铁青，整个人都要气肿了。
苏九歌摩挲着他的前胸道：“莫生气，莫生气，丞相大人就爱瞎胡闹，咱不跟他一般见识，王爷年轻貌美，生龙活虎，怎么可能不行呢！”
“岳父大人的教诲必须听从，”顾庭轩一把搂过苏九歌，箍住她的腰，“他是怪我不够努力，特意用这些东西来敲打我呢。”
苏九歌心生不妙，疯狂摇头道：“胡说，王爷努不努力没人比我更清楚，王爷比天底下最勤劳的黄牛还勤奋。”
她用力向后仰着头，手抵在顾庭轩脸上，阻止他继续凑近。
顾庭轩抓住贴在脸颊上的小手，在掌心印下一吻。
掌心有些痒，苏九歌缩了缩手，“青天白日，王爷这样不合适。”
“哎，青雀你来得正好，把这些东西送去公主府给苏将军，就说是他爹提前送的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