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一晚上,李妙珠和严司武两人就那样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将就睡了一夜。
翌日,太阳从天边升起,发出耀目的光芒,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缝隙照了进来,晕出淡淡的白光。
李妙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乱发,动了动略微僵麻的身体,眼眸微眯。
严司武此时正坐在她对面,头靠在身后的车壁上,眼睛紧紧闭着,看来还没有醒。
严司武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紧蹙着的,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十分疲惫。
李妙珠见状,不禁觉得十分的心疼,她抬手不自觉的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不料,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脸。严司武便骤然惊醒,反握住李妙珠的手腕,冷声道:“谁?”
待他看清眼前之人是李妙珠的时候,连忙松开手,神色紧张的问道:“娘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李妙珠笑着摇了摇头:“都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
严司武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没有说话,他抬手掀开车帘,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只见马车外天光大亮,日头正烈。
“夫君,我们现在到哪了?”李妙珠顺着严司武的视线往马车外瞥了一眼,柔声问道。
严司武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我们如今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城镇上了,对了,你饿不饿,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坐了许久的马车,李妙珠确实也觉得有些饿了,况且在马车上行动多有不便,十分拘束,也该出去走动走动,思及此,她点了点头。
严司武扶着李妙珠缓缓下了马车,两人走到镇上,奇怪的是,镇上居然一个摊子都没有,人也非常的稀少。
偶尔一阵风吹过,扬起地上枯叶飘飞,仿若断翅的蝴蝶,地上横七竖八的落着许多破旧的杂物,积满了灰尘。
严司武见状,不禁微微一怔,为何这个镇子竟然如何荒凉,仿佛根本无人居住一般。
李妙珠和严司武两人惊诧的四处张望,镇上两旁的屋门都紧紧闭着,屋檐之上甚至结着蜘蛛网,似乎是荒废了有一段时日了。
这时候,远处一个老妇拉着一个年幼的小孩正朝这边跑来,李妙珠见状,连忙拦住她们,上前询问道:“这位婆婆,镇上的人都去哪了?请问你们这又是要去往何处?”
老妇看起来骨瘦如柴,一双脸瘦的骨头都突了出来,看起来非常可怖,她身旁的稚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也是面黄肌瘦。
老妇看了李妙珠一眼,叹气道:“这镇上的人早就跑光了,留下的都是些走不动的老弱妇孺,留在这里恐怕早晚要饿死,我们自然要去另寻活路。”
闻言,李妙珠和严司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讶异,见老妇行色匆匆,便没有多问,而是跟在她们的身后。
李妙珠和严司武两个人跟着老妇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墙角的角落里坐着许多衣衫褴褛,浑身脏乱不堪的人,他们大多都和那些妇人一样,骨瘦如柴。
李妙珠和严司武两人,看着眼前的情景,惊讶的合不拢嘴。
不远处空旷的大街上,两个中年男子在地上厮打着,严司武和李妙珠两人见状,快步上前看了一眼,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为了抢一个馒头而打的不可开交。
严司武正欲上前劝阻,身后忽然两个人跑了过来,差点撞在李妙珠的身上,严司武眼疾手快,连忙把她拉开。
那两个人身上背着包袱,急匆匆的不知道要跑去哪,其中一个见差点撞到人,连忙停了一下,开口道:“对不起啊。”
严司武趁机拉住他,开口问道:“小哥,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匆匆忙忙的是要去什么地方?”
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讶异,而后见严司武衣着,也大概猜出了他是外地来的人,便叹道:“这些都是难民,我们也是逃难去的。”
话毕,也不待严司武回答,便匆匆的离开了,留下李妙珠和严司武两人,站在原地一脸愕然。
严司武和李妙珠两人越往前走,遇到的难民就越来越多,他们走了一路,根本找不到任何吃的,恐怕连一滴水都没有。
他们两人此刻的心情早已经被惊讶填满,浑然忘记了下马车的目的是为了找吃的了。
正午,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炙烤着大地,两人走着走着,额头上便沁出了汗水,李妙珠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蓦地停住脚步,看着身旁的严司武。
严司武见状,连忙止住步子,他正欲说话,李妙珠已经抬手,微微踮起脚,细心的帮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严司武一滞,顿觉心间仿若春水柔软一片,两人眼中都满含柔情,对视了片刻,严司武叹了口气道:“娘子,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李妙珠听严司武这些一说,也确实觉得这些累了,天上日头太大,她一直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胸口十分的闷。
李妙珠并未回答,但严司武却从她的脸色中看出了她的不适,心里头骤然觉得十分的心疼,他轻声道:“娘子,我们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找个客栈住下。”
他们走了这么久,天上娇阳似火,浑身燥热十分难受,确实也该找个客栈歇息,毕竟如今李妙珠还有孕在身。
李妙珠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继续朝前走,严司武一路搀扶着她,越往前走,所见景象便越发的荒凉,到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客栈,到处的酒楼客栈都屋门紧闭,他们两人没有办法,只能决定暂时在村民家里借住一宿。
这里的村民都流离失所,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年纪大,走不动的老人还有小孩,严司武和李妙珠两人暂时借住在一个老婆婆的家中。
那个老婆婆倒也算是个心善之人,听说李妙珠怀有身孕,便答应让他们暂时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