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珠坐在桌边,觉得凉快了许多,严司武也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柔声问道:“娘子,你可好些了?”
李妙珠点了点头,收留他们两人的婆婆走到他们身边,叹了口气道:“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个地方呢?”
闻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严司武才开口答道:“我和娘子夫妻两人得罪了人,因此才一路逃到这里避难。”
老婆婆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她从厨房里拿出了一壶烧开了的水,又拿出两个杯子,放在他们面前,颤颤巍巍的抬手给他们倒满了水。
“谢谢婆婆,”李妙珠连忙起身道谢,脸上神色十分的真诚,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老婆婆,居然肯收留他们。
老婆婆也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满脸皱纹,雪白的头发十分的晃眼,背亦是十分的佝偻,看来这个婆婆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李妙珠不禁觉得有些担心,这样一个老人独自住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怕是有一天去世了也是无人问津。
一念及此,李妙珠不由面色担忧,她开口问道:“婆婆,你的家人呢?”
老婆婆听后,脸上神色顿时变得黯然起来,她一双浑浊的眼暗淡无光,喟叹道:“我从小就和我孙子相依为命,前段时间我的孙子刚满弱冠之年,就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话毕,老婆婆看了严司武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提醒道:“你们也千万不要在这里多留,现在官府的人到处在抓壮丁,强迫年轻的男子参军,你若是被发现了,也会被带走的。”
严司武听完老婆婆一番话,只觉得十分愤懑,顿时义愤填膺道:“这里如此民不聊生,村民个个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就没有派人来管管吗?”
老婆婆闻言,唉声叹气的摇头道:“朝廷非但对此置之不顾,还加重赋税,我们老百姓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了。”
若不是她年纪大了走不动,她也早就随着镇上的人一起离开了,又怎么会留在这里等死呢。
严司武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的沉重,他当初离开朝廷,归隐山林,也正是因为看不惯当今皇上楚应承的所做所为,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天下已经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李妙珠亦是心情复杂,心中对百姓如今的处境十分的同情和担忧。
当天下午,严司武和李妙珠两人便离开了老婆婆的家中,两人走在路上,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是叹气连连。
“让开,让开。”这时候,一群官兵忽然出现,他们动作十分粗鲁,一个老伯因为走的慢了些,挡了他们的路,就被推倒在地,发出痛苦的惨呼声。
严司武见状脸色一变,他正欲上前,李妙珠猜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拉住他,阻止了他的动作:“夫君,不要冲动,这群官兵肯定是来抓壮丁参军的,你现在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严司武闻言冷静了下来,他脸色阴沉,五指紧握成拳,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跳动。
虽然心中气愤无比,但他却不得不暂且忍耐,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李妙珠还怀有身孕,此时实在是不宜惹事。
见那群官兵正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严司武连忙快速的拉着李妙珠走了,他低垂着脑袋,步伐非常的急迫。
两人这几日赶路,所经过的地方都是如此,村民们个个饥寒交迫,食不饱腹,一路的逃亡。
严司武和李妙珠两人看到这里的情景之后,顿时把秋画追杀他们的事情忘在脑后,心中被愤怒填满。
尤其是严司武,他好歹也是一个热血男儿,如今见到百姓生活如此水深火热,如何能不忧心?
李妙珠见他日日愁眉紧锁,忧心忡忡的模样,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再加上这里连饭都很难吃得上,因此才不过几日,她便日渐消瘦。
这天中午,他们竟然意外的在镇上的小道旁,看到一个茶铺,严司武拉着李妙珠在茶铺坐了下来,头顶上搭着一个棚子,勉强可以遮住阳光。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凉意扑面而来,开茶铺的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伯,他大概也是无处可去,因此才在这里开个茶铺,聊以度日。
严司武点了一壶茶,正坐着纳凉,这时候,隔壁那桌人的说话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我听说镇国大将军肖奕,占据大楚南边之地,已经准备起兵造反了。”
李妙珠听到肖奕的名字,顿时脸色一变,她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掩饰住脸上的异样神色。
又听那人接着道:“当今皇上昏庸无比,不顾百姓的死活,导致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就算肖奕不反,也早晚会有其他人,想要推翻他,我看啊,这天下总归是要易主的。”
他们的声音很大,茶铺里的人自然都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候,那个开茶铺的老伯忽然也回头插话道:“照你这么说,打仗是难免的,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老伯说的话确实十分的有道理,只要有战争,受苦的定然还是老百姓,如今天下大乱,因此这些百姓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必顾忌什么。
李妙珠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她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肖奕最终还是决定动手了。
李妙珠清楚,肖奕起兵谋反有很大的因素是为了帮楚寰璃,也就是现在的自己,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不如我们去大楚南边,投奔肖奕吧,我听说肖奕乃是将门之后,一心效忠先帝,也算是个难得的忠义之人。”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口说道,而后众人霎时仿佛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毕竟如今走投无路,投奔肖奕抵抗昏君,至少还能够为国家百姓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