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鱼手法利落地给老夫人扎针,留针期间,她给老夫人喂了一颗解毒丸。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拿起手术刀给老夫人割开十根手指放血。
黑色的血从指间流出,落在盆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季羡鱼给老夫人包扎好了伤口,取了银针。
薛大爷和薛二爷看完了全程。
见她收尾,薛老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许。
薛二爷心中欢喜,忙问道:“季小姐,我娘这毒是解了吗?”
“没这么快!”季羡鱼一边净手一边回答他,“薛老夫人身体里的毒日渐累积在心肺,需要换血才能把毒排干净,但老夫人上了年纪,身体的底子没这么好了,大量排血,会耗尽她的精气神。”
薛二爷闻言,心中的欢喜被着急取而代之。
“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是慢慢来,解毒的同时补气血,双管齐下。”
“需要多久?”
“按照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最慢十五天,最快十天。准备一下纸和笔给我,我写药方。”
薛二爷立刻让人去准备。
季羡鱼写好药方交给他,叮嘱道:“一服药一日,一日煎三次。”
“好,我记下了。”
薛二爷扭头吩咐管家去抓药,管家接过药方,余光轻轻扫过薛大爷所在的方向。
不巧的是,这一幕被季羡鱼的眼睛抓到了。
本来准备要走的她,突然说了一句,“之前煎给老夫人喝的药,煎一碗过来,我有用。”
一听她说有用,薛二爷不敢耽误,忙让下人去取。
“等一下。”薛大爷却把人拦下。
薛二爷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怎么了大哥?”
“那药一早就倒掉了。”
“倒掉了?”薛二爷不解,“这一服药一天三次,今早娘才喝了一次药,怎么就倒掉了?”
薛大爷突然板着脸点了一个丫鬟的名字,“荷香,你说说,你怎么把药倒掉了?”
“奴婢没有!奴婢……”荷香刚要解释,余光瞥见了薛大爷警告的眼神,无奈改口,“奴婢以为今日何太医会给老夫人开新的方子,所以才把药材倒掉,等着新方子抓药。”
“这……”薛二爷不知该如何是好,茫然无措地看着季羡鱼。
“倒了就倒了吧。”
季羡鱼抬脚往外走,留下一句,“明日我还会再来。”
坐在马车上,她靠在靠枕上,双目紧闭,整理思绪。
从今日薛大爷的反应来看,薛老夫人中毒这件事必然跟他有极大的关系。
薛家这个家族里的腌臜事她不想参与,但老夫人得活着。
只有她治好老夫人的病,才能得到薛家人的信任,薛二爷才会放心让她去医治薛小公子。
说起这个薛小公子,年纪和他爹差不多。
据说年轻的时候,他纵情声色,是风月场的常客,可突然间就改邪归正,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而那个转变的时间点,恰好就是徐氏往生的时间。
从那之后,风月场上关于薛小公子,只剩下一句他为爱得了心病的传言。
她不信!
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会一步一步去揭开。
从薛府出来后,季羡鱼直接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就看到管家圆润的身躯在原地打转,好似一个旋转的陀螺。
季羡鱼好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小姐!”管家听到她的声音如蒙大赦一般激动,“你可算是回来了,这老夫人都睡了好几天了,不会有事吧?”
听他小心翼翼试探地语气,她反问道:“能有什么事?”
“比如失忆,比如变傻?”
季羡鱼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是想说祖母人傻了,也失忆了?”
“对,但也不完全是这样。”
“嗯?”
她一个眼刀过去,管家苦大仇深地说了一句:“老奴说不清,大小姐你还是自己亲自去看吧。”
季羡鱼收回目光,迈开长腿,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大老远就听到了里头嘈杂的声音。
“老夫人,那不能吃的,那是鸡屎啊。”
“哎哟老夫人,别扒奴婢衣服,求求你饶过奴婢吧。”
“快把刀子放下,会伤到你自个儿的老夫人。”
“……”
季羡鱼听这些十分和谐的声音,心想,这里头必然十分热闹啊。
抬脚迈进院子的那一刻,一只鸡不知从何处飞来,跳到她头顶又飞走了。
“抓到你了,老母鸡!”
紧接着,老夫人冲到她跟前,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暗暗使劲儿。
“今晚就吃烧花鸡,烧花鸡哟烧花鸡……”
季羡鱼视线轻轻地垂下,淡淡地扫了老夫人的手一眼,红唇轻启,“祖母,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嘿嘿嘿!”老夫人憨笑一声,“老母鸡说话了,老母鸡说话了。”
声音激动地高过一声又一声,“我要把你身上的毛全拔干净,做成烧花鸡,给我儿子吃。烈儿,火儿,快来帮娘杀鸡啊!”
季羡鱼紧盯老夫人的眼睛,心中嗤笑一声,这老东西装得还挺像啊!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老夫人拉开?”
院里的下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哆嗦着上前把老夫人拉走。
“你们干什么,老母鸡要跑了,我要杀鸡给我的两个儿子补点营养,他们已经很久没吃饭了,都要饿瘦了……”
老夫人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一众下人都只能干巴巴地瞪眼看着。
管家叹了一声气,走到季羡鱼身旁小声道:“大小姐,你也看到了,老夫人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傻了发了疯,丢了记忆,还有杀人的倾向。”
“嗯,看到了,是挺可怕的。”
季羡鱼轻笑了一声后,又说道:“不过,这都是小儿科,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