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鱼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提笔,在回信中写下了她的疑惑,并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全都写在信中,笔墨最多的当属柳氏和薛仁的事情。
写好信,她让无双送去驿站,让负责送信的人连夜送去边关。
做完这些她才能美美地洗了一个澡。
因失血过多,补血丸的功效就算再厉害,她也得再躺上一天一夜才能满血复活。
这一天一夜里,她闭门谢客。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上门叨扰了。
管家来报的时候,季羡鱼正准备入睡。
一听是薛老夫人来拜访,她这睡意也就去了一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薛老夫人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不见!”她冷漠地拒绝了。
管家按照她的吩咐去传话,但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滚圆的脑袋上全是汗水,神色极其慌张。
“大小姐不好了,薛老夫人说你若今日不见她,她就在将军府门口长跪不起!”
“啧!”
季羡鱼无语了,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长跪不起呢?
管家见她沉默不语,又补充道:“大小姐,如今将军府外面集聚了好些百姓,若事情闹大了,你的名誉会受损啊!”
“让她进来吧。”
她不担心她名誉受损这件事,但是讨厌纠缠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倒不如和薛老夫人把话说明白,让薛老夫人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一盏茶的时间后,薛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她手扶着拐杖,身旁还有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坐吧。”
季羡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又让下人去备茶。
紧接着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也知道薛老夫人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恕我难从命。”
“我今日来,是来谢谢你的。”
薛老夫人回头,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把手中的礼品摆到了桌上。
“我都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我这病怎么来了,到现在我心里也有了个数了。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纵然想管好这么大一个家,也有心无力了。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应该早点放手才是。
如果我没这么强势,想把管家的权力牢牢握在手里,他们也就不会闹着那么难看了。
孩子,我想跟你道个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我那小孙子还年轻,不该死,我已经活够了,你看能不能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呢?”
季羡鱼听她说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希望她能放过薛仁,甚至不惜动之以情。
可惜啊,她心软也是分人的。
“薛老夫人,这事你不该来求我,处决薛仁是陛下的旨意,你该去找陛下才是。”
“你也知道,贵妃被陛下下令禁足,如今我就算是想入宫寻陛下说情,那都进不去的。”薛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忧伤,“我真是一个没福气的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操劳家中的事,你说说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
季羡鱼不接话。
薛老夫人面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早知当初,我就不该把这些糟心玩意儿生出来!生出来也没个一天享福的日子可过,老爷走后,我一人撑着偌大的薛府,身心俱疲。
为何当初老爷走的时候,不带着我一起走呢?若是带我一起走,也就没了今日这些事情了。”
季羡鱼还是没接她的话。
薛老夫人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干巴巴地笑道:“你看我,这嘴一旦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方才说的事情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没事。”季羡鱼面无表情。
薛老夫人觉得再待下去就没意思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薛府。
薛二爷着急地凑上前来问道:“娘,怎么样了?季羡鱼有没有答应救仁儿?”
“哼!”
薛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看,“你娘我的老脸都快丢尽了,也没见她季羡鱼松口。”
“这……”薛二爷又是着急又是为难,“娘,那我们可怎么办啊?你忍心看着仁儿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了吗?”
“我不忍心那又能如何?如今你女儿,我们薛家唯一出息的人,正在宫中禁足,帮不到我们。
再说薛仁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没和我这个做祖母的商量一句。现在东窗事发,陛下不牵连我们薛家,已经很好了。”
薛二爷听完后,掩面哭泣,“我可怜的仁儿啊……怎么就让你爹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呢?”
“行了,别哭了。”
薛老夫人听着他的哭声,心里更加烦躁,“你在我身边尽心伺候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亏待你,你放心好了,薛仁若是死了,季羡鱼会给他陪葬的,到时候黄泉路上有她陪着薛仁,他也就不会寂寞了。”
“娘!你这是要……”薛二爷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自有安排,你退下吧。”
“是!儿子告退。”
屋中,薛老夫人干枯的手摩挲着太师椅的扶手,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季羡鱼是救了她没错,但也给薛家带来了大麻烦。
报恩是一回事,报仇又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一次是季羡鱼不识好歹,怪不得她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