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漓道完谢就离开了,放好蛇王骨,轻声呢喃了一句,“这是勇气,那残涯考验的应该是能力了。”
夙漓冷然,加速前往残涯。
待他到了残涯,便被入眼的残涯震惊了。
眼前的山崖准确来说不算是崖,而是空中多出来的一面墙,其下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
墙上布满了乌黑的云朵,配着刺骨的寒风,再加上电闪雷鸣,残涯周围的天地是阴沉沉的,涯顶有一金色的大花,正是殇花。
夙漓手持净生,飞入云气中,雷电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夙漓不放,追着他就是一阵猛劈。
夙漓没注意,后背被击中,一股锥心之痛中还夹杂着酸麻。
那一瞬,夙漓想,若是曲辞在,想必会说,这是吃烤肉吗?
想到曲辞,夙漓温柔一笑,从容不迫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净生一剑化为万剑,直击残涯,它直挺挺插在了残涯上。
忽然,黑光交织,黑气穿过夙漓的身体,雷电劈在夙漓身上。
夙漓忍住痛,加大道力,残涯开始剧烈的摇摆,崖上出现裂隙。
突然,云气化为一把气剑。
一剑刺向夙漓,雷电也从后面劈来。
夙漓腹背受敌,别无他法,只能抽出一只手来抵挡气剑,后背硬生生的扛下了数十道雷击。
他不用回头查看,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烤肉味,就当残涯在净生猛烈的攻击下,快要断裂时,气剑化为十来把小剑,一起冲向夙漓。
夙漓防不胜防,双肩双腿分别中了两剑。
与此同时,净生回手,残涯爆灭,夙漓飞身过去,采下殇花,正欲御剑离开了。
可谁知崖下的巨蛇突然苏醒,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没夙漓。
夙漓灵活躲开,给了巨蛇一剑。
巨蛇躲开,嘴里喷火。
夙漓灵活的闪躲,想起戒指中的蛇王骨,没想太多,便取出骨头,想要试试是否对巨蛇有震慑之效,没成想果真有效。
巨蛇变得乖顺,对着夙漓俯首称臣。
夙漓让巨蛇回到原位,然后他便离开了,急速回到假蓑衣镇。
曲辞站在圈里,神情紧张。
假浅凤在他旁边不停的说着什么,夙漓走近一听,吓了一跳,三魂六魄都要抖一抖。
只听见假浅凤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曲辞,你说你那个情郎还有命回来吗?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他要是回不来了,你可要为他守寡吗?你还年轻貌美,可别想不开呀!还是另寻一人得了。
俗话说的话,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世上好白菜多的是,有的是你拱……”
听到这,曲辞嘴脸抽搐,“他会回来的。”
“呵呵,”假浅凤笑了,“你还真是相信他。”
曲辞瞥了一眼假浅凤,淡淡道:“爱他,自然信他。”
假浅凤看见了曲辞身后的夙漓,挑挑下巴,打趣,“喏,你那情人回来了。”
曲辞猛的转身。
假浅凤又道,“就是受了点伤,不知道你又该有多心疼了。”
曲辞眼眶湿润,站在那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眨呀眨,挂满了泪珠。
假浅凤走向夙漓,“你赢了,你很爱曲辞,曲辞也很爱你,你们很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会很幸福的。
而我不是输给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单纯输给了你们对对方干干净净,独一无二,炽热无比的爱。”
夙漓闻言,对着假浅凤真诚的笑了一下,“谢谢。”
“谢我什么?”假浅凤不解的问,“你不是要杀我的吗?”
夙漓摸了摸鼻子,“你的肯定,我很受用。”
“哦,”假浅凤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拍了拍衣袖,失声一笑,“你们人真是有意思的紧,谢我的方法竟然是杀了我,有趣,真是有趣。……
“抱歉,”夙漓把早已染了花汁的蛇王骨插入假浅凤体内。
假浅凤便化为了金色的粉末,消散于天地间,她留下了一句话,“但愿你们岁岁平安,年年依旧,输给你们,我心服口服。”
曲辞重获自由,他和夙漓只有几米远。
曲辞奔向树林,冲进他的怀里,夙漓张开双臂,拉他入怀。
曲辞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垂生,当时在水里你是怎么忍住的?”
夙漓摸摸曲辞的银发,缠绕于手指间,“我在想,如果我沦陷了,就再也见不到三三了,而我不愿如此,我只想和三三在一起长长久久。”
曲辞的泪水湿润了夙漓的衣服,把夙漓的肩膀都快烧痛了。
曲辞哭笑不得,“大笨蛋。”
夙漓笑而不语,三三你可知,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赌注,我都不愿去赌,只因我输不起。
曲辞离开夙漓的怀抱,“我替你疗伤,下次不要受伤了,还一声不吭的,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哩!”
夙漓拭去曲辞眼角的泪花,“三三真的有点爱哭。”
曲辞推开夙漓的手,“还不是因为你,虽然你们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在我看来,眼角泪若是为所爱之人而流,是一件幸福的事。……
“三三,”夙漓心里触动万分。
曲辞低着头,不再言语,专心的为夙漓疗伤。
待他疗好伤后,他们的旁边出现了一把剑。
他们两个同时伸手膜剑。
天地一变,四周幻化。
转眼间,夏子燃和夏吱荷已经成亲两年了。
夙欲去找夏子燃商量罗纨十六岁生辰的事,却发现夏子燃翘着个二郎腿,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嘴巴微抿。
他便走过去,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我想死,”夏子燃故意戏弄夙欲。
夙欲一听,面带寒霜,“再说一遍。”
夏子燃见夙欲有点生气了,忙收了嬉笑脸,“成暮别气,我是说着玩的,我只是在想罗纨生辰的事。”
夙欲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这几日小纨完全不见踪影,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夏子燃转着茶杯玩,“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夙欲和夏子燃二人又哪里知道当时罗纨种心有发作迹象,他便特意出去躲着。
当天是必须回一趟夙府,以便他们安心,可谁知道他的好心之举,却成了永恒之痛。
罗纨刚走到门口,感觉到种心发作了,刚想离开,正好听见了夏子燃的戏言,他说他想死……
罗纨面色发白,落荒而逃。
曲辞看罗纨逃走的背影,心生感慨。
曲辞有点惋惜,“,弄巧成拙,着实伤人。”
“三三,”夙漓道,“我们跟上看看。”
“好,”曲辞应答。
罗纨慌不择路的来到了山林深处。
那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有一个天然温泉,是他平日里的藏身之地。
罗纨摔倒在水岸上,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抑制着自己,他不能,不能杀夏子燃,他不能杀了他的哥哥,不能让他的哥死在了他的手里。
罗纨因为疼痛缩成了一团,他的全身上下都好痛,他像被凌迟了,被泡在盐水里,被小刀把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又把盐撒在上面,他感到巨痛无比。
他全身的骨头都像碎裂了,又被扔进了寒冰里,他很痛很痛,痛的他痛不欲生,痛的他想要死去。
罗纨的面色涨成了紫红色,像猪肝一样,青筋屡屡暴露,眼球突出,嘴巴咬出了鲜血,手扭去的像炸鸡爪。
罗纨的指甲抓在地上,手指破了皮,混着沙土脏了他的脸。
他全身冷得像冰,他极其贪恋和向往温泉。
罗纨挣扎着爬向温泉,扑通一声滚了进去,没了动静。
曲辞他们赶紧跑到岸边向下看。
突然,泉水波动,向上喷射了曲辞和夙漓一身。
泉水不停的翻卷着,不断地射出红光,然后罗纨游出水面,站在温泉里。
他的胸前有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的流不停,他的黑发是湿漉漉的,披散着。
他右手手上的血还在滴,他一脸冷淡漠然,双目结冰,冷得似乎能将人冻死。
他以受控心之痛和沉睡两百年为代价去改愿。
他的选择有三个,一是杀夏子燃的是他亲人,二是爱人,三是友人。
他本想着夏子燃无父无母,选亲人是最好的选择,如此无人可杀他的哥哥,他哥便可性命无忧。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夏子燃的心里,唯一的亲人有且仅有一个,那便是罗纨。
因此,罗纨费尽心思,受尽折磨,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逃不过亲手杀了夏子燃的命。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曲辞在这一刻觉得罗纨很可怜。
曲辞的手脚冰凉,他想到了自己和夙漓,他的手心已经冒汗了,湿漉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夙漓察觉曲辞的不对劲,轻声问,“三三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曲辞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感想太多。”
“三三别怕,”夙漓看向曲辞,认认真真的神情,“无论世事如何,我始终在。”
“垂生,”曲辞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夙漓的名字,有你是我的福气,他在心里这般想到。
夙漓笑回,“我在,一直都在。”
罗纨传符纸约夏子燃在温泉见面。
夏子燃收到符纸,看完后一把掐灭,抬头一看,对上夙欲探究的眼神,只好如实道,“是罗纨,他约我见面。”
夙欲是知道兄弟俩又闹了别扭的,又来充当和事佬,“好好和他说,把小纨带回来,小纨还是小孩子兴性,你也是别太强了,多忍耐担待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