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昙入秦王宫之初、蔺继相本来是有能力和时间去除掉梦昙这个明显有力的竞争对手的,但是为了让我早日知难而退、他放任梦昙来了;
如今再度困境重演,若是蔺继相有心要我失去孩子以试图变我的心意,那我还真的是扭转不了乾坤,而且我失去了孩子就失去了一个对秦王宫的依恋,对于蔺继相的目的来说是有好处的,他未尝不去一试。
“若是陛下愿意,可能容许奴妾就这么安静的陪伴着陛下一路静好走下去,安心诞下孩子一起走下去?”我斜目深情看向嬴政,不自觉的泪满双目。
看到我打转的满眶水雾盈目,嬴政抑制不住的心软下来,他握紧我的手,无声叹息。
“有时候朕实在好奇,你的小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不能对朕说出的心事。”他出言,看着听到他说话泪水落下的我,哄我式的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轻问:“你最懂你母妃的心思,可能告诉父皇,父皇到底哪里吓着了她、让她不敢对父皇倾吐心思了?”
泪流加重,我却不能放纵她们尽情泄,于是赶紧选了轻松的言词回答了嬴政。
“她若是此时说话,陛下定会觉着她是个小怪物了。”
我的说道让嬴政有了台阶下,他抬头一些与我对视,依着我换了的话题下去。
“你这么古灵精怪,她不是朕的小怪物倒是奇了。”
嬴政的宽容让我暖心下来。
“陛下又拿奴妾玩笑了。”我笑道。
我们两个都尽量刻意的避开了尴尬的继续,沿着这条小心翼翼的欢笑之路走了下去,因为想要在一起,因为不忍逼迫对方揭开隐匿的心迹,就这么像没事的恩爱夫妻一样闹了下去。
最终我还是接受了蔺继相的帮助,并非是魏嬷嬷的人选没有敲定好、也并非是魏嬷嬷没有自信拿出她调教过的产婆,而是魏嬷嬷的产婆走到我的寝殿门外时,洛葱突然要产婆们止步,说已经有了产婆在里面服侍我了。
洛葱说的正在服侍阵痛中的我的产婆,是蔺继相提前安插在齐国坊、在我阵痛之事生时、由田假和田田溪的父母以人头担保“执意”送进来的,因为嬴政说过这些事情我可以有言权,故而魏嬷嬷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我同意之后就由着此人进入王宫了。
蔺继相为了避免他要亲自出面从而有所麻烦,就交代洛葱强势保此人担任主接产婆,其余人皆要听从此人的安排,故而在我阵痛的紧张时刻洛葱积极指挥,蔺继相安排的人顺利的接产了我的生产事宜。
果然产婆一事蔺继相早有计划了,他不说出来、看着我为了产婆一事焦虑奔波,为的就是要我亲身尝试王宫王妃无依无助的苦楚吧。
有经验又利落的产婆主导,其余经过魏嬷嬷训导的辅助接生婆们也只得听命去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或许是真的在我远距离的地方使不上力道、也或许是被魏嬷嬷训导的没了勇气,总之她们都很本分,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生。
“夫人,您用力啊!皇上来了,就在殿外等候您母子平安的好消息呢,您不就盼着他能高兴的嘛?”
“夫人,您不是说过、小主子以后就交给奴婢去照顾了吗,奴婢可是很想见着她的,您再用力。”
“夫人,小主子就快要出来了,您再使点力…”
耳边除了嬷嬷们嘈杂的声音做背景外,我听的最清楚的说话声就是洛葱的鼓励了,虽然疼痛难忍,但她的声音和言词无疑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希望和力量。
嬴政在等我,蔺继相也一定在关心我,洛葱在这儿陪着我,我还奢求什么呢?爱人,亲人,如影随形的姐妹般的知己都在了,我的力量也全都在此了。
“恭喜溪夫人,小主子已然出来大半身子了,您再用点力,奴才这就给小主子擦身子了。”接生的产婆声声念念引导着我。
我就要见着我自己的孩子了,两世为人,我就要有我自己的孩子了,我自己生的孩子,我和嬴政的孩子,我——猛地再用一下耗尽的力气,耳中轰鸣消音期过后,我听到了我孩子的哭泣声。
“恭喜溪夫人,贺喜溪夫人——”产婆因为孩子平安降生而兴奋的声音应该是被洛葱制止了,因为产婆的声音中断后不久,洛葱就急我所急、在我耳边轻轻道了我想要知道的要点:“夫人,是公主。”
产婆恭喜我是因为我和孩子都平安,她兴奋是因为她未辱使命完成了任务,可若是她看了孩子的性别、还要抑制不住激动将孩子是女孩的事实告诉我,万一我随口说出些什么诸如“终于如愿”、“比男孩儿好”的话来,那可又要惹怒一直对我压制火气的秦臣了。
洛葱轻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既是告知,也是提醒,我懂,所以我努力克制着我自己、没有让我得意忘形到胡言乱语。
“是好了对吧?”
洪亮的声音由外入内,我心底一喜,感受到从殿外踏入殿内的嬴政的气场,突然觉着无尽的幸福漩涡似的包裹了我。
“恭喜皇上,是位公主!”洛葱抢先禀报道。
“公主好,公主好!”嬴政边说边走近我、在进入我视线时眼中的深情几近将我融化,他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动情道:“你为朕添了皇嗣了。”
我努力睁着疲惫的眼睛,为他的浓情而踏实。
“陛下喜欢吗?”我笑问。
闭目微笑,嬴政缓缓平复了心绪,忍不出感叹起来。
“连老天都在帮你。”
我知道嬴政是想要男孩儿的,他现在心里很宠爱我,所以他有意想要在举国稳固的这会儿着力去培养我和他的孩子继承霸业,可是他哪里知道,我若是生子、又要孩子登上历史舞台一争江山、那孩子一定是不可避免的悲剧。
“陛下不喜欢?”我撒娇拉回他的心思。
见我忧虑,嬴政很快便安抚着我笑了。
“她是朕和你的公主,朕怎会不喜,辰时赵高突然说齐国坊要推举产婆进来的时候朕还在担忧呢,想着临时的更替人手、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孩子,而今看来,你是对的了。”
心情好了什么都是好的,虽说我诞下的不是男孩、嬴政心中稍有遗憾,但我和孩子都平安、而且孩子还是我想要的公主的事实还是让他笑开了颜,他见我闻言不再担忧,当即说出了他的想法。
“朕一早就悄悄瞒着你想好了她的名字了,且不论她自身秉性如何,单就母妃是你这一条、她就不能消停了去,故而朕为她取字名‘嫶’,同‘娇’、又通‘刁’,唤曰‘嫶曼’,你意下如何?”
嬴政能够费心为孩子提早取名,而且是不知男女、他希望是男孩儿的情况下还取了女孩子的名字,那他一定男女名讳都想了遍了,如此用心,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她能够得到陛下亲自赐名,可是她无上的荣耀和福泽,奴妾代她谢陛下的宠溺了。”
公子和公主的名讳一般都是有专门的部门提案交由嬴政审批才定的,而今嬴政不问政见、直接定夺了,倒真的是对这个孩子格外的爱意了,此后不管我得宠与否,光是孩子的名字是嬴政取的这个事实、都足以让其余的皇嗣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了。
不满我“代”孩子谢恩的举动,在嬴政的眼中,我和他的关系要比我跟孩子亲密的多,所以他稍稍醋味的对我出了“抗议”。
“既是宠溺,自然是要父皇、母妃一同宠的,朕为她想了名字了,你来费心她的封号吧。”
嬴政力求“同心”的要求之词倒是惊了我的心了。
“‘封号’?陛下要册封她?可她才刚刚出世、何德何能要——”
嫶曼才刚刚出世,连“父皇”这个词汇都不会说,她哪儿来的功德可以被晋封,就连大公主华阳也是华阳太后去世的时候嬴政为了泄愤才借机封赏她的好吧,大公主都不曾享有的待遇,嫶曼她如何受得起——可我话没有说完,嬴政就不要听下去了。
“莫要对朕说什么受不起的,她是朕的公主,又是朕登基为皇帝之后的第一个孩子,有何担不起的挑子?”听够了我说的“孩子小福泽薄”的推脱之词,他霸道道:“你若不想,朕可就代你想了。”
他这是一定要晋封的架势了。
“陛下再缓缓——”
我企图慢慢劝导他,可他却直接脱口而出了他的所想。
“‘华庭’如何?华锦平步云、庭楼霄云间,一生富贵、世代不染俗尘,大好!”自我赞许一下,嬴政开心地捏捏我的手,当即就下了诏令:“赵高,传召,朕今日喜得华庭公主,大赦天下与百姓同乐。”
这就,封了?
见我缓冲情绪不稳地呆愣,嬴政宠溺着笑笑,又道:“赵高,赏,今日服侍溪夫人与华庭公主的婢人、齐国坊的人、姑嬷嬷那里的人,统统重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