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认同李夫人的说道,因为我不能不认同,她说的是事实。
“奴妾听闻过‘你的心决定你看到的事情’的话,说的是若是你的心是一颗金子,那你看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金子一般的心做出的事情,而若是你的心被懵了猪油,那么你看事情也便是腻烦的心绪。
琳琅她有错,说她不忠不义也不为过,然奴妾觉着她是个知错能改的有着金子一般心的婢子,故而奴妾救了她,也是想要她能够有机会去改正错误的。
李夫人对奴妾的谆谆教诲奴妾感念于心,此后行事自会仔细,还请李夫人给奴妾这个婢女一次机会,让她再在奴妾身边服侍一段时间看看。”
所有人的最强关注力还是在嬴政的身上的,所以此事嬴政没有出言说什么,大家也都不敢轻易的去插言,李夫人得不到明确的嬴政的表态,当即思索一番,没有在嬴政跟前驳了我的请求。
“自个儿的婢子还是需要自个儿用的称心的,既是你既往不咎、宽恕她的罪孽,那本宫也不能勉强你去舍弃她,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我看一眼依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事上面的嬴政,顺口答谢了李夫人的容忍。
不知道嬴政有没有在听我们说琳琅的事情,也不知道嬴政晓不晓得琳琅就是我和静夫人之间闹出事端的那个婢子,总之他暂时没有说话,我还是忐忑的怕他突然反应过来、改了我和李夫人的约定的,不过好在,蔺继相很快回来了。
蔺继相的回复才是众人聚集在这里的重点,也是大家都在翘以盼的结果,因为这封“天书”的坐实,很可能就能结束掉我这个“凤凰玄女”的传奇时代。
我结束了,她们才好有更多的机会上位,这种关乎命运的时刻可是让人兴奋的!
上位的人等着机会的来临,那些怕我威胁到地位的人却开始积极的制造机会了。
“赵高,查的如何,此乃人为还是天意?”
赵夫人先嬴政和李夫人之前开了口,不过他们也同样在等候蔺继相的结果,所以都没有觉着赵夫人的开口有问题。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蔺继相,嬴政也在看,这使得我紧张到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
蔺继相镇定的看向嬴政,没有管顾任何人的情绪,直言说了结果。
“天意。”
蔺继相说“天意”?那就是说,他认可是玉琴克死了静夫人一说?
嬴政眯缩着眼眸,看大殿中众夫人听闻之后的骚动、面露阴沉的表情。
我倒抽一口凉气,想着蔺继相要以此开始打压我在嬴政跟前的地位而惊慌:他是看着嬴政衣衫不整的抱我去寝殿才这般极端的吗?他是下定决心不顾我的死活、要消除掉我和嬴政的恩爱带给他的痛苦而如此作为的吗?
他可知道,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在嬴政跟前生存的我,这般被他挑弄、是会被摧毁掉的。
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我怨怼的目光、还是蔺继相知道我要激动,他无畏大庭广众之下大家的视线,直勾勾回头看向了我。
“从人们禀报‘天书’之时,想是众位夫人过于惊慌了,故而在静夫人的灵柩前并未做出周祥的搜寻便呈递给了皇上,方才奴才带着众人去查缘由,又看到了这个。”
他收回放在我身上的戏谑眼神,回身走向嬴政,道:“请皇上过目。”
蔺继相若是真的开始打压我了,那他会一竿子将我在嬴政跟前“打”死吧,开口认可李夫人的说道是其一,这会儿呈递的另一半“天书”、会是加强层意吗?
蔺继相看我时我不敢抬头、以免嬴政不满,但这会儿我却是集中精神去观察嬴政的表情了,只见他紧锁的眉结重复皱起,随即又缓缓地松开了些了。
嬴政这样的情绪变化——蔺继相到底给嬴政看了什么?
我心急如焚,但是看着嬴政、蔺继相和大殿王妃们的安静,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溪涓稳国固”,蔺继相突然开口,大声道:“陛下,这‘溪’字,想来是咱们的七子溪夫人了,通连起来,那‘玉琴’表明的乃是陛下的心意,而‘国固’应和在‘玉琴’出现之时,此乃吉兆啊!”
在嬴政说出心思之前大声透漏“天书”内容,蔺继相应该是要告知我、以免我承受不住压力胡闹起来的吧。
李夫人等人没料到蔺继相会这么走出这绝境之僻,在她们看来,若是现场清除的没有一丁点蛛丝马迹、蔺继相就不能信口说她的“天书”是在造谣,那么她的谣言便能顺势传播出去,而我身上又难免会增添上摆脱不掉的沉重污点,可蔺继相这么另辟蹊径、却是让她们一时手足无措了。
“赵常侍这么说,是在言曰静夫人乃是国不稳固的障碍吗?”赵夫人不乐意了,也或许她只是在徒劳的栽赃什么以达成不甘心情况下无功努力的效果。
这种仓促的指责威力不大,在蔺继相面前更是小儿科,所以蔺继相一点都不介意,只是嬴政跟前,他不能不接赵夫人的话茬罢了。
“静夫人生前乃是大秦唯一的一位良人,身份尊贵、德碑高佳,正是她陪伴皇上的几十载中、使得皇上势如破竹地一统天下、成就了无上的霸业,她的苦劳、人人皆是不能遗忘的。
静夫人心牵皇上,灵柩处凸显此‘天书’秘籍,说不得也是她希望大秦安好、皇上康健的心意了,故而奴才并不觉着这些意思有违静夫人的天德,巧好相反,当说此乃她对皇上的最后爱眷才是。”
蔺继相借机扭曲着“天书”出现的初衷寓意,继续道:“静夫人陪皇伴驾一生,必是最了解皇上的人,她的心意,奴才以为不该被忽视了才是。”
静夫人虽然不被嬴政爱,但是她这么多年来积下的口碑和嬴政对她的亲情也足以让她的“遗愿”大放异彩了,蔺继相借助这一点,不用说也没有要将我逼入绝路的危难了。
“赵常侍如此对静夫人歌功颂德,真是难得,想来静夫人还真是深得人心呢。”李夫人抑怒道。
本来是耍聪明要达成整下我的目的的,结果却反倒被蔺继相利用着来标榜我了,李夫人心头的火气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但有些话她却不能当着嬴政的面明说出来,比如蔺继相在撒谎、“借巢鸾凤”的作为。
蔺继相自然也明白李夫人不会去追究“天书”的真实性,他淡淡看向眼底寒的李夫人,只是比之对待赵夫人的态度多了些认真罢了。
“李夫人接管内宫,将静夫人的后事办的仔细周祥,您都这般评语静夫人,奴才等自是同沐恩泽、深感圣意的。”
这种以言卖乖的行为一旦说出,李夫人自然是愈窝火了,但是她此刻却只能忍着,不管是因为嬴政在、还是因为她面对的对象是蔺继相。
殿中的纷纷扰扰激不起嬴政太大的认真和怒火,他冷酷地瞧着这帮“恬噪”的人,三言两语结束了这场众人看重的“战争”。
“娥静的丧事要稳妥办好,与其在这儿多言,不如用心做好事情。”
他不表态他所听到的语意,这让我们无法看透他是否看出“天书”的假象,但他也没有追究真假的意思。
“佶籽,你唤田溪来可还有别个事?若是有,你们商讨着办吧,朕要去议政殿了。”他说着,直接站起了身子了。
看来嬴政现在对于内宫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倦怠了。
嬴政要走,谁敢去留?李夫人见嬴政不喜这些琐事,忙也表现出了同样高的情怀。
“奴妾只是担忧溪夫人一无所知才叫她来听听‘天书’的事情的,既是并非什么不详的说道,那奴妾也要去静姝宫陪静姐姐了,她孤零一人,奴妾实在不放心。”
一个漠不关心,一个要作秀,都离去了,我们还待着干吗,于是都纷纷散去了。我来此虽说意义不大,但是有惊无险、在压顶窒息之时又掀过了灭顶的灾难,这种侥幸还是很让人欣慰的。
余槐禀报琳琅的情况越来越好,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让我心头甚是宽慰,至少,我也算是保住了一条人命了。
“夫人?”看着我站在床榻边,琳琅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捡回了一条命,你的旧主子却没能风光下去,本宫知晓你的心意,要哭便哭出来吧,总归主仆一场,情分难得。”我说。
琳琅当即泪水涟涟了。
我看着泪花带雨般的琳琅,心头一阵惋惜:世事无常,有时候世态真的很微妙,你认为一定生的事情不一定能够生,可你觉着完全想不到的事情却真实地出现了。
我说完静夫人安葬的消息便悄悄走出琳琅所在的从殿了,有时候人的情绪还真的是非泄出来不可的,否则压抑太深、太久,周边的世界都会跟着扭曲疯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