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无处可去,就留下吧。”我想要先救活琳琅再说。
看我态度坚定又情况紧急,余槐没有质疑,他当即点了几个身边的狱卒指挥着抬出琳琅了;狱卒们看向苏骥,正在犹豫中的苏骥略一沉吟,也挥手给予了认同。
一路畅通、直接出了地牢也没有人阻拦,但那会儿心情焦虑,所以也没有想过是不是故意被放行的,直到带着琳琅入了信宫,余槐诊治一番说是暂时稳定了,我的心才算是安了。
“洛葱,方才只顾赶时辰忘了叮嘱苏大人了,你遣人去说一声,就说若是上面追究下来,让他把私自带走琳琅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切莫逞强揽罪、误了他的前程。”
带走琳琅的主使者本来就是我,嬴政或者李夫人追究下来,我反正是脱离不了干系的,可若是苏骥担心我获罪而自己硬担了什么去,那只会增加一个获罪人而已,所以我不希望苏骥为了所谓的义气而折损了他自己。
能够顾念曾经帮助我,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洛葱明白我的心思,她当即便吩咐从人去传话了,却很快又折身回来带给了我另一个消息。
“夫人,穹阳宫来人传话,说是李夫人在皇上跟前请命召见您。”
李夫人召见我是分分钟可以行得通的事情,她去嬴政跟前请嬴政替她召见我,听上去事情似乎不比寻常的。
我看着躺在从人殿宇中的琳琅,心道:难道李夫人是为了她,为了我把琳琅接出地牢的事情?即便是琳琅有罪,嬴政没有应允,但我私自赦免一个婢女而已,也用不着李夫人如此兴师动众的来责难吧?
“这件锦袍方才沾了牢狱尘土了,帮我换件来。”我说。
静夫人的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这段时期明显是多事之秋,我还是关注好细节、莫要因为这些琐事而被人寻了岔子的了。
“夫人,静夫人原为秦宫独,而今她初无,咱们的衣袍——”洛葱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进言说出来。
静夫人没了,王宫所有人都把衣服的颜色换成了素色的,唯有我的衣袍仍然是大红带锦绣的,洛葱担心会有人以此来寻我的错,但她又不愿我为静夫人披素挂白,故而她话说一半,也不知道要不要建议我了。
“老样子吧。”
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那么刻意,静夫人不是皇后,也没有说要举行国葬,故而群妃戴孝一说不存在,而且大红凤袍穿多了,我反倒突然穿的素净时会别扭了。
洛葱担心我会被为难,但是她同样喜欢我不受任何人限制的状况,故而听我说依然穿凤袍,她麻溜地去为我准备了。
穹阳宫大殿中坐着沉着面色的嬴政,高昂着脖颈的李夫人,凄然哀叹的赵夫人,神情淡漠的芈夫人以及其余一众上了品级的王妃,自然,七子夫人们的表情清一色都是沉重的,不管她们是不是真心的。
“奴妾给陛下请安,给诸位夫人请安!”
我站在殿中央,对着原本不用我再施仪的李夫人等人施仪。
“旁侧。”
嬴政赦免了我,吩咐我退至边侧待命,我低头应允一声,正要抬步去站入七子行列,却被赵夫人的针对之音叫住了脚程。
“溪夫人,静夫人薨世你不是不知,本宫等皆是素容哀悼,缘何你还是这样张扬的血红抹色?”她了怒看向我。
而今低了一级,我对赵夫人的斥责还是要听的。
“回禀赵夫人,奴妾觉着哀悼之心不在颜貌,且宫令未言要素体祈福,奴妾觉着换衣反倒刻意了心绪,故而以静夫人熟络的见识去送她最后的宫行,应是无错的。”
赵夫人听我驳言愈恼了,她紧皱眉头,开口便要加倍训斥我,但被无心听到喧闹的嬴政给压下去了。
“消停点吧,这些小事无妨计较,都退下去。”
嬴政无疑是心情不畅的,也难怪,静夫人即便是不为他爱,但到底跟了他那么多年,他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故而赵夫人和我听到他这么说,都悄悄退了下去了。
见赵夫人的责难没有起到效用,倒也没有人再拿我的衣服说事了,主事的李夫人见我们都站定,看嬴政不反对,开口对我说起了召见我的目的。
“溪夫人初到,有些事情尚且不明,本宫便先对你说言一番。
今日从人们整扫静夫人灵柩之时,现了一封无根‘天书’,本宫等收到从人们的禀报后不敢怠慢,忙赶到了皇上这里商讨此事,因为此事关乎你,故而便也叫了你来了。”
关乎我?静夫人灵柩间的“天书”关乎我,那必然是不利于我的了,而且“天书”——依我的知识去辨析,明显是有意的人书吧。
“启禀陛下,‘天书’之文溪夫人尚未观阅,请陛下赐予她看赏。”李夫人为我求得嬴政的同意,边看着椽子把“天书”拿给我,边道:“本宫等皆认为此文有蹊跷,明显是静夫人死的冤屈,你且看看,是否同感。”
椽子在嬴政身边,蔺继相呢?我心中疑惑,但听了李夫人的话,忙又集中精神对付这些人不知所谓的“炸弹”了。
若非我自恋的话,她们丢“炸弹”的目标是我。
所谓“天书”很简单,只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玉琴出,静姝无!”
呵,呵呵,我打心底里无奈的笑了。
我才央求着嬴政跟我一起揭开了玉琴的真面目,静姝宫就生了人命大事,这“天书”未免来的太及时、意图太过明显了吧。
“‘静姝’二字乃是皇上在为静夫人及本宫等从王府搬至王宫时亲自为静夫人定的宫号,至于这‘玉琴’,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有人以难得的大块玉石做琴,必然是皇上才为溪夫人做的玉琴无疑了。”
怕我看不懂似得,李夫人又开口为我贴心做了解释。
“玉琴出,静姝无”,如此词令,假托人人道我是克死贤淑静夫人的煞星无疑才是真的。
意思很明白了,可是我关注的不是它的字面意思,我想要知道它的出处是什么。
“李夫人方才说是关乎奴妾的事情,说的便是‘玉琴’一说?敢问一句,此‘天书’界定是缘何而来,此‘天书’一幅又是从何得出、真个是凭空出现的吗?”
李夫人比静夫人做事要周全的多,比之我问琳琅所言时静夫人的无言以对,李夫人料到我要这么问一样驳回了我。
“皇上和本宫等也是疑惑的,故而皇上方才派遣了赵高去查,赵高为人敏锐、又跟着皇上熏持多载,做起事情来必然是仔细的,故而溪夫人稍安勿躁,咱们一同等待消息便是。”
原来蔺继相是去静夫人的灵柩处查“天书”来源了,只是看李夫人这样的自信模样,无疑她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不知道蔺继相能不能在她有心的安排之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闲来无事,李夫人偷窥一眼沉默的嬴政,又扯话题到我身上来。
“听闻被静夫人抓了个现行的溪夫人的婢子被溪夫人带回宫中了?”她惊异道:“可是溪夫人觉着处死她太过便宜了她,故而要将她带在身边讨要说法的?”
李夫人这话问的不伦不类,她既不说我是被冤枉的,也不表明静夫人的定案是对的,词词句句都只是想要在嬴政跟前说清楚我带回了琳琅,其中必有蹊跷罢了。
知道她的用意,故而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有些话说多错多、而且这种解释不通的事情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琳琅是奴妾的婢子,奴妾一日为她的主子,便终身都是她的主子,她信口雌黄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那也是有奴妾调教不周的因素在的,故而她的罪过,奴妾说不得要分担些个。
奴妾念着旧情想要见一见她,未免不合规礼,事先去跟李夫人您请禀了制命,得到您的应允之后方才去瞧得她,然不曾想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奴妾不忍她年纪轻轻就此辞世,故而一时心软带回了她。
情况紧急,奴妾鲁莽,没有及时请命于陛下和李夫人,还望陛下和李夫人恕罪。”
我有心拉她“挡剑”的举动让李夫人轻挑起了眉心。
“本宫可是念在溪妹妹你的一片善心上面才让你去见你婢子的,然本宫可从未说过你可以带回她。”
急于撇清她和此事的瓜葛,李夫人强语在嬴政跟前独善其身来。
“溪夫人,本宫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样说道你不是的婢子、你即便是在地牢中赐她死罪本宫也不会说什么的,然你而今不但没有让她伏法,还救了她——
呵,依本宫看,溪夫人你这样难免会遭受风言风语的,知道的说你是心好,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跟她还有什么事情未了解呢。”
本来没有什么的、只是赦免琳琅罪责的小事,被李夫人这样说来,倒是难免不让人去揣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