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
清妃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的儿子谋取先机,而是语气认真道:“陛下,攸之不过才十一岁,攸宁也才十六岁,虽然在其他家族中,他们已经有资格涉足家族事务,但这是皇室,任何重大决定都该在朝堂上与诸位大臣商议,怎能询问他们?”
文攸宁不由得好奇起来,虽然他无意于参与国家大事,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很好奇这个时代是如何处理国家政务的。
“不必如此严肃,”祯明帝笑着劝慰道:“朕只是听听他们的意见罢了。”
文攸之大大咧咧道:“没事的母妃,我和攸宁哥虽然年纪小,但点子多嘛,说不定可以帮父皇想出办法呢!”
清妃皱着眉头,祯明帝握着她的手,这才将她的眉头轻轻抚平,最终,清妃叹气妥协道:“好吧,陛下,但只此一次,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轻率......”
“好的,朕知道了,”祯明帝笑着回应了清妃,而安安静静坐在下位,正思索着清妃话语的苏如萱又陷入了沉思:
从这番对话中不难看出,清妃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身为一国之君,祯明帝想要在家宴上谈论些事情都要受到清妃的允许,或许这就是清妃自顾自哀的原因,毕竟像这类有着偏执性格的人,只要发生任何超出其预料之外的事,都会引起她的不满。
可是,在这样以“家宴”为性质的宴会中,祯明帝也一直在迁就着清妃,清妃控制欲再强,也该知足了吧?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事?譬如爷爷说的“造化弄人?”
求知欲极强的无口少女再一次陷入了牛角尖......
然而陷入沉思的苏如萱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或许是小个子的缘故,苏如萱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祯明帝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关于这件事,谁说的好,朕可以满足他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说着,祯明帝将目光投向了文攸宁,而文攸宁瞬间就领会了祯明帝目光中的含义——这是祯明帝在给他创造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赵明月接回京城的机会!
于是文攸宁拱手道:“父皇请说。”
文攸之也紧随其后拱手道:“父皇快说吧,儿看上御马坊的一匹战马好久了,可母妃总是不让我骑,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祯明帝扫视了一下兄弟俩,而后缓缓开口道:
“自我大余开国以来,便向各地分封了数位诸侯,这些诸侯的封地几乎和一郡的土地相等,他们占据着大量的土地,消耗着巨量的财富,却不为国做出一丝一毫的奉献,甚至于成为了大余的负担......朕有意于削藩,尔等以为如何?”
削藩吗......文攸宁长舒一口气,好像每个封建朝代都绕不开这个问题,在开国初期,军队,官员不足,藩王们确实起到了稳定地方的作用,可越往后发展,藩王们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尤其是在明朝,各地藩王奢靡无度,仅仅是供养他们,朝廷就要耗费一半的国库钱财......
“这......”文攸之没想到祯明帝抛出的问题会如此的尖锐,这些藩王都是文家血脉,都是他的亲戚长辈,同族之人,怎能刀剑相向?
于是文攸之第一个反对道:“陛下,儿以为不妥。”
“哦?”祯明帝看着自己这个整日里喊打喊杀的儿子居然会反对,不免有了好奇:“怎么,攸之这是突然改了性子,不喜欢打杀了?”
文攸之罕见的严肃了起来,他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而后说道:“儿臣以为,藩王们虽然花销巨大,但他们的作用还是很大的,镇守地方,守卫边关,相比之下,不过是些许钱财罢了,我大余如此大的疆土,难道还供奉不起他们?”
“况且,那些都是我文家血脉,父皇若是削藩,岂不是对族人下手?不仅会惹得天下人非议,还会使边疆,地方不稳,虽然皇爷爷在燕王之乱后收回了诸多诸侯特权,可驻守边关的藩王们手中还是有着兵权的!”
“而贸然削藩,只怕会让那些手握兵权的藩王们乱来,到时候再度掀起战事,父皇休养了这么多年的生息,可就算是白费了!”
早在太上皇时期,燕王就曾联合卫满一同谋反,平叛燕王之乱后,太上皇就曾颁布圣旨,收回了藩王们的官吏任免权,征税权,由朝廷统一管理,可想到驻守边关的重大职责,太上皇还是将征兵权留给了边关藩王,而其他藩王则只能有不超过规定数量的私兵。
说到最后,文攸之重重的拱手道:“儿以为,只需下诏谴责一番,减少藩王们的花销即可,削藩之事,还请父皇三思!”
坐在上位的清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就连文攸宁也不由得对文攸之暗暗点头。
虽然文攸之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居然能想的如此深远,能有这样的见识实为不易,也算是粗中有细,有勇有谋了。
听完文攸之的阐述后,祯明帝微微点头,脸上还是那副琢磨不透的笑:“说的不错,坐下吧。”
随后,祯明帝看向文攸宁道:“你呢,攸宁,你意如何?”
文攸宁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而后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儿以为,藩王之祸,尤甚边关战事,理当削藩。”
祯明帝盯着文攸宁看了片刻,而后笑道:“有意思,喜欢打杀的攸之主张止战,性格沉稳的攸宁却要主战......攸宁,你且说说为何要削藩?”
“藩王虽然花销巨大,拖坠国库,可是,他们也是我大余的一分力量,”说着,祯明帝摊开一只手,五根指头根根分明:“就像这只手,五个指头看似独立,实则都是从手掌上长出来的,必要的时候也能发挥作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