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明帝看了眼文攸宁，笑道：“攸宁也不是什么省心孩子，刚去朔方城就和当地的地痞流氓起了冲突，一人对上近百人......”
虽无后名实有后权的清妃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但她的消息不会也不能比祯明帝的消息更为灵通。
所以，她只知道文攸宁在朔方城时看上了一个名为赵明月的女子，以及和曹本冈之间的冲突，至于其他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太子殿下真是......”清妃无奈道：“勇武过人啊......”
文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莽夫之举罢了......”
然而一旁正低着头受母亲训诫的文攸之却不这么想，他忍不住抬起头插嘴道：“身为最不入流，最没有价值的贱民中的贱民，他们胆敢对皇室动武，此乃大不敬，兄长还以颜色，怎么能说是莽夫之举呢？”
文攸宁忍不住转头望去，说起“贱民”二字，文攸之的眼中满是蔑视，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就该低人一等，被贵人们踩在脚底下似的。
清妃也认同文攸之“贱民”的观点，不过她有着另一条处置办法：“对于那些贱民，自有律法惩处，太子殿下此举并不妥当，攸之，莫要以此为鉴。”
文攸宁顺着清妃的话道：“清妃所言极是。”
当事人都认错了，文攸之也不得不低下头：“儿谨记母妃教诲。”
不过他私底下却悄悄对文攸宁比了个大拇指，并小声道："兄长以一敌百，勇气可鉴，弟佩服不已。"
坐在上面，视野开阔的清妃注意到了文攸之的小动作，皱起眉头又欲教训自己儿子时，却被祯明帝和了稀泥：“好了，轻清......”
“不是说今天是家宴么，不是说教的时候，”祯明帝坐在清妃旁边，摸着她黑瀑一般柔顺的头发笑道：“再说，攸宁得怪病的时候，攸之才刚刚学会走路，两兄弟也算是十多年没说过话了，如今攸宁病好痊愈，也该两兄弟好好联络感情了。”
冯轻清正是清妃的名字，私底下，祯明帝总是会以“轻清”亲昵称呼清妃，从未在正式场合这么称呼过她。
清妃心中的所有怒火都烟消云散了，她红着脸推开祯明帝的手，佯怒道：“陛下，孩子们都在......还有外人呢！成何体统......”
虽是怪罪的言语，却是用娇嗔的语气说出来的，姣好的面容上全是少女羞涩......
再看祯明帝，乐呵呵的没有一点生气，眼中尽是宠溺，两人宛若新婚夫妻一般缠腻。
坐在台下的苏如萱动了动小耳朵，脑中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清妃对她说的话：
“可是，你与本宫是一般的苦命人，都因为个青楼女子，进退两难，碌碌一生，连个名分都没有......”
“切莫学我，年轻的时候唯唯诺诺，好不容易熬到那人死了，却还是比不过！”
“本宫后悔呀！所以你千万不可学本宫！”
被苏相视为骄傲的才女苏如萱此刻彻底迷茫了，这不挺恩爱的么？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祯明帝对清妃的宠爱，清妃那日为何还要说“苦命人”，“比不过”，“后悔”？
难道，那个名号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还是说，清妃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得了好还想要更好？
那日，苏如萱就对清妃对她说的话充满了在意，回到了苏府后就着急去问苏相：清妃娘娘和陛下之间是否有隔阂？
苏相闭着嘴不做回答，任由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怎么问都不开口，迫不得已下，只得叹气道“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这这这......看着祯明帝与清妃恩爱的模样，哪里“弄人”了？
苏如萱抿着嘴巴，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外人......”祯明帝往台下瞅了瞅，这才注意到苏如萱，一拍脑袋，丝毫没有皇帝架子，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小如萱，朕进来时没看见你......”
“......”苏如萱默默的说道：“不是陛下的错，是臣女长的太矮了......”
“除了矮点，其余都挺好嘛，”祯明帝笑着道：“生的可人，学识渊博......朕可听说了，最近苏相可都是把一些不要紧的政务交给你处理的。”
苏如萱点点头坦然道："诚如陛下所言，父亲年事已高，需要多休息，臣女便为父分担些事情。"
太上皇还在位时，苏相便已经是苏相了，一直到祯明帝时期，可以说，苏相是太上皇留给祯明帝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若是没有这位兢兢业业的老人。大余也不会有如今欣欣向荣的局面。
祯明帝忍不住紧张起来："苏相身体怎么了？"
“回陛下，”苏如萱施礼道：“父亲身体尚好，只是近来多嗜睡，应该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祯明帝想了想说道：“回头朕让御医去为苏相把把脉，再给苏相放几天假，好好调理身体，若是苏府中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进宫来找朕。”
苏如萱再一次起身施礼：“臣女谢陛下隆恩。”
祯明帝摆摆手：“相比于苏相的功劳，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苏如萱再次起身行礼，祯明帝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文攸宁笑道：
“朕这个儿媳妇还是很不错的嘛......攸宁，你以为呢？”
文攸宁看着苏如萱，不露心迹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嗯......”祯明帝点点头道：“待会宴会结束后，你去送小如萱回家，顺便熟悉一下对方。”
“这......”文攸宁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看着祯明帝一脸撮合的模样，又想起之前没回人家信的事，文攸宁还是答应了下来：“儿臣领命......”
顺便可以在路上解释一番，表明自己的心意。
“好了，”祯明帝拍拍手，笑着说道：“朕今日可不是来做月老的，而是有一件大事想要问问你们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