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去打扫土炕的东边,西边自然是吴姨娘打扫,在这点上韩冰蕊和张萱儿非常一致,都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凤淑玲眼珠转转,跑过来站到抱着新哥儿的凤淑婉旁边。凤淑玉哼了一声:"小白眼狼!"
韩冰蕊心里考量着,灶台在中间,所以这个土炕算是有两个炕头。
一般炕头都是给家里的男主人睡的,代表着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她这边自然是她的地位最高,但她压根儿没有睡炕头的意思——跟凤克晦挨着多尴尬啊!
让绯红睡炕头也不好,一来是炕头容易烧得太烫,女人体弱承受能力低;二来是韩冰蕊自己想睡炕尾,让绯红睡炕头的话,凤明墨这个半大小子就得睡女人中间了,不合适。
韩冰蕊指着灶台东侧对凤明墨说道:"你睡这里,然后是绯红和婉儿,我带着新哥儿在东头。"
她竟然像个地位卑下的人似的主动去最差的位置?凤克晦有些诧异,这还是刚才那个牛气轰轰的说"我带着我的人"的那个女人吗?
绯红也觉得不好:"我睡炕尾吧,那儿冷。夫人您带着新哥儿靠着灶台。"
"现在还没烧炕,哪儿都一样。等开始烧了以后,万一烧得烫了,小孩子又不知道说,后果会很严重;要是烧得不好也没事,我抱着他睡就是了。"韩冰蕊解释道。
然后又看向凤明墨:"等烧炕以后你也机灵些,男孩子火力壮,上火了也不好。今天门上没帘子,晚上可能会漏风,你裹严实了。"
绯红一听,也急忙说道:"对对对,你可得裹好了,这边风冷得很,别吹着了肩膀和脖子!"
凤明墨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凤克晦隐隐有些不悦,她们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呢?
不过,他又转念想了想,对自己的嫡长子说道:"翰哥儿你也睡中间,我在你西边,然后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嫡庶尊卑有别,他西边自然该是萱儿母女了,可是玲姐儿还小,睡炕尾冻着了怎么办?
可让玲姐儿睡萱儿旁边?凤克晦打了个冷颤,可别!
"然后是萱儿和玉姐儿,吴氏你带着玲姐儿,等太冷的时候也抱着吧,别着凉了。"
韩冰蕊有些心塞,既然知道孩子小容易冻着,就不能让大人牺牲一下?在他心里张萱儿就那么重要?
她视线落在门窗之上,还是想办法给门窗装上厚一些的帘子吧。
位置定了,两边便都开始铺被褥,这个也容易,韩冰蕊和张萱儿继续当甩手掌柜。
不过韩冰蕊到底和张萱儿不同,作为一个受过新思想洗礼的新社会的人,她还是有干活的自觉的。
她拿出几根带着分叉的树枝来,对凤明墨说道:"匕首借我用用。"
凤明墨从怀里掏出匕首递给她,凤克晦吃了一惊,不由训斥道:"你怎么还玩刀?还有你也是,你怎么能给他买这种危险的东西?伤着了怎么办?他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韩冰蕊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叨叨叨,叨叨叨,你一天不是训这个就是骂那个,你烦不烦?能不能整点有用的?光知道动嘴,你动动手行不?扫个地啊擦个窗啊也好啊!"
凤克晦对那句"叨叨叨"接受不了,指着她:"你,你……"他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只得道:"我是男人,怎么可以做那些活儿?!"
"男人怎么了?老百姓家里的男人都得干活。凤克晦,你已经从云端上掉下来了,眼睛就别老盯着天上了,脚踏实地吧!"
"韩氏,你放肆!"凤克晦气得脸都红了。
新哥儿呵呵一笑:"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把装睡的人强行叫醒,掀开他的眼皮,强迫他直视血淋淋的现实,亲妈也是够狠!
韩冰蕊无奈了:"别内涵你爹,他毛病虽多,但也不至于那么坏。"
如果这次才是真的生气,那之前他维护母亲和妻子的时候的气愤都是装的?那他还是人么?
嘁!新哥儿回她一个白眼。也就在亲妈眼里,这个便宜爹才是好的。哦不对,在张萱儿眼里也是好的。
女人都眼瞎!
张萱儿拉着凤克晦的手,狠狠瞪了韩冰蕊一眼,然后柔声安慰着:"表哥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失心疯了,胡乱咬人!表哥你这么厉害,不管在哪儿都能有一番作为!"
韩冰蕊嗤笑一声,这种安慰不会有一丁点的作用。
没想到凤克晦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张萱儿的手:"谢谢你信任我,萱儿。"
韩冰蕊:……呵呵,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两人情意绵绵的,扎得她眼疼。
她低头把树枝去皮,用匕首把一头削尖,分枝削短,这样就做成了一个像是阿拉伯数字"7"样子的木钩。
她手腕一抖,木钩就飞射出去,刷的钉在了屋顶上。
哇!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嘴巴看着屋顶上的木钩,太厉害了!
而张萱儿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贱人好大手劲!
刷刷刷!又有几个木钩子钉上了房顶。
张萱儿一看,木钩的位置正好是对着床铺的边,顿时又一口冷气进了肚,这贱人扔的好准!
撕了几根布条当绳子捆在布料的角上往木钩上一挂,就是临时的帘子了。
韩冰蕊一共挂了三个帘子,凤明墨两边各一个,一边是遮挡凤克晦那边,一边是把他和绯红隔开,毕竟是半大男子汉了,男女大防还是得有的。
然后还有一条长的帘子,把土炕东半部分整个遮挡住了,最大程度上保护他们的隐私。
凤克晦看得羡慕,可毕竟刚和她发生了口角,现在请她帮忙他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张萱儿就更不用提了,她十分清楚的知道,韩冰蕊是不可能帮她钉木钩的。八壹中文網
而且她敢打赌,她要是敢开口,这个贱人绝对会提起让她还那三个响头的事来!
所以,再想要她也不会开口的。
韩冰蕊把两人眼中的羡慕看得清楚,同时也很鄙视这两人想要什么却连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都不试上一试,只干在那儿杵着的蠢样。
她把匕首还给凤明墨,凤克晦又皱起了眉头,伸手去拿:"这刀太锋利了,你拿着很危险,我先给你收着。"
凤明墨躲开了父亲的手,把匕首插进鞘中放入自己怀里:"我不会伤着自己。父亲,这叫匕首,不是刀。"
凤克晦:……
韩冰蕊噗嗤笑出了声,连新哥儿也大笑的给她传音:"小子好样的!我现在开始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