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晴因为刚刚大哭一场，很多情绪都被发泄出来，由于发泄过猛，现在脑子里和心里都空空的。
她一直看着墙上的装饰钟无声无息地走着，看着时间过，时间过得更慢。
区区十五分钟，时钟离凌晨十二点的距离几乎重叠，但龟速靠近，很久都没重合。
她将头靠在江远亭手臂上，他仍旧很安静，也没问她为什么坐着不睡觉。
也许经过前几天，他发现自己失眠了吧。
“今天有故事听吗？”季方晴打破了宁静。
江远亭闷声笑了笑：“你想听什么故事？”
季方晴脑子里没有故事类型，平常都是他主动要给她讲故事，所以他讲什么她听什么，这次真让她选，她倒是犯难了。
她小时候保姆也给她讲过故事，不过现在她基本上都不记得。
“江先生讲的，我什么都爱听。”季方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
江远亭的故事张嘴就来，故事还是很江远亭，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名字，每一个故事名字又与他高冷的气质完全不符。
他有条不紊地讲述着，成为季方晴入睡的良药。
一夜无梦。
季方晴去公司一直在准备明天会议的工作，回到清水湾，还没进门就感觉里面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太太，您回来了。”佣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季方晴察觉到有事情发生，于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佣人偷偷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老夫人来了，先生还没回来。”
她说完就溜之大吉，跑到外面的院子里修理花草去了。
季方晴独自一人愣在原地。
上次苏妈还说江远亭找人收拾了一间住房出来，是给辛梦涵住的，她当下就觉得辛梦涵的脸没这么大，江远亭不可能让辛梦涵住进来。
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没错，只是她没想到上次准备的房间竟然是给江老夫人住。
她跟江老夫人打过交道，虽然江老夫人来去匆匆，她没见着面，不过听江老夫人说话语气，做事风格，绝对不是好惹的人物。
从佣人战战兢兢的样子，也可以看出来一二。
季方晴心中想着，看到客厅茶几上果盘里面的水果，忙放下手中的包，到了厨房。
焦师傅见她一进来，忙走上前来说：“太太，您先歇着吧，今天我来准备晚饭。”
季方晴知道焦师傅的意思，她做饭没什么天赋，经常霸占焦师傅的厨房，不过是想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今天江老夫人来了，她可不敢做些味道不咋地的东西招来白眼。
“好的，我进来切点水果。”
她想江老夫人年纪不说八十，起码也得七十多岁吧，吃这些硬邦邦的水果可能会咬不动。
季方晴见焦师傅准备上手帮她切水果，她忙说：“你先忙，我自己来就好。”
她说话间，就开始切水果了。
每切好一份水果，就用精致的餐具盛起来，怕氧化得太快，又细心地盖上盖子。
张罗一番后，将水果盘又重新摆上了茶几。
见楼上没什么动静，她给温雅发了资讯信息。
--江先生的奶奶过来了，在楼上，你说我是现在主动上楼问候，还是等她下来再说?
温雅是资深手机党，很快回复。
--你先去换身衣服，穿得得体一点。不是说江远亭家是个官三代?
大家少不了繁文缛节，只要没人欺负你，对长辈低眉顺眼，说话做事机灵点就行吧，你们没正式见过面，留个好印象总归不会有的。
季方晴第一次觉得温雅说话十分靠谱。
但一想到上次自己被五花大绑，还让江老夫人瞧见了，她就有点心慌。
--没有正式见过面，但不是也打过照面。你说我会不会已经给老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上次还说我弱爆了。
温雅安慰。
--你又不是金刚芭比，弱点怎么了？我看挺好，姐们挺你。
季方晴没再回复，当务之急是上楼穿的体面点，不要太拉垮，给江远亭丢人。
她不敢走旋梯，怕发出声音，特意往旋梯旁边的电梯口走去，到了电梯口，她还没有按电梯键，就看到电梯显示楼层的地方亮了起来。
电梯正在从三楼往下走。
要不要这么倒霉，江远亭的奶奶下楼了？
她站在电梯口，走了不是，留也不是。
电梯直达一楼，因为没停靠，下来速度极快。
季方晴看了看身上的职业套装，温雅说她像卖保险的，那时她还觉得是温雅的偏见。
但一想到等会跟个老太太站在一起的场面，她觉得自己不仅像个卖人寿保险的员工，还像个经常给她妈妈推销保健品的推销员。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季方晴大气不敢出，下意识地让出出口位置，双腿并拢，直愣愣地站在一旁。
电梯里出来的却不是个老太太，而是佣人用小推车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古董花瓶走出来。
她看到季方晴，也被吓了一跳：“太太，您回来了。”
季方晴一看是佣人，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点点头。
她帮着佣人把花瓶推出去，麻利地钻进电梯里，上了二楼卧室，跟温雅视频一起挑衣服。
温雅挑得太艳，她挑的又太素，最后综合一下，找了条水蓝色的真丝旗袍。
素净，低调又比较雅致。
老人家应该喜欢。
季方晴把头发绾起来，洗了脸画了个淡妆，换了双平跟的小皮鞋。
她拍照给温雅看，温雅又拿着照片给她八十岁的奶奶看，温雅奶奶说她很漂亮，她才放下心来。
温雅又给她在网上查了不少怎么跟奶奶辈见面的小妙招，一番敲定，她匆匆下了楼。
但愿跟江远亭奶奶见面不会像跟他爸爸妈妈见面那么尴尬。
此时楼下的佣人神经更加紧绷，忙碌起来的脚步都比从前快些。
季方晴见楼上还是没什么动静，准备坐在沙发上等，但从别墅大门外传来小猫咪软糯的叫唤声。
她转身往门口走。
落日余晖。
不远处，小十一正在蹲坐在草地上，扬起小小的脑袋，冲着人字梯上的人叫着。
人字梯上的人正在采摘柑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