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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牛头马面十一(1 / 1)

傅老来了,两人没再就这事谈论。棺木尚未合上,傅老见了鹿启峰最后一面,故人已逝,纵是万般哀思也只得藏于心底,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消弭,痕迹浅了,便能少了分苦楚。

由傅老做主,鹿启峰葬于沂非落后山栖峰一处风水宝地,碑上寥寥几笔述说了鹿启峰的生平。昌涯和岑肖渌在傅老之后依次上了三炷香。

傅老幽叹一声:“时不待人,下辈子切记投个好胎。”

傅老由随侍小童送回去,柯沐之是跟着他们的马车来的,回水镇时依然同他们一起。

“你是要回敏理学堂还是?”岑肖渌问柯沐之。

“回学堂吧,我有些话要跟傅老说。”柯沐之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显得恹恹的。

“行。”

送柯沐之到学堂后,告别时柯沐之说了一句话。

“我不信启峰会自我了断。”

昌涯和岑肖渌互视了眼,岑肖渌开口:“这件事我们会再探明。”

柯沐之抱了下拳:“你们接下来是要去何处?”

昌涯也没隐瞒:“我们听闻水小姐有一未婚夫是章大人之子章则,想去会上一面。”

“章则啊……”柯沐之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们要想快速找到他也不必去他府上了,去雀园春反而来得便利。”

……

依柯沐之所言,章则终日厮混于青楼,不学无术,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便是雀园春内里了。

姑娘们一窝蜂涌了上来,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脂粉香气扑鼻,直熏得昌涯面红耳热。之前还拒绝带岑肖渌来这儿,哪曾想如今他们竟为了差事不得不踏足这里。

“呦!这是哪来的两位俊哥儿,面生得紧。”一个姑娘捏着香帕掩嘴“咯咯”笑,那双媚眼在昌涯和岑肖渌身上不断逡巡,好似要扒了两人的衣服拆吃入腹。

昌涯羞得紧,可还要在岑肖渌面前假装淡定:“我们,我们是来找人的。”

不知何时一个姑娘挤到了昌涯身边,蹭着他的胳膊,肉都贴上了,伸手揩了把昌涯的脸颊,调笑道:“找姐姐我你看可成?我不收你钱。”

昌涯躲避不及,脸一瞬间便红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来……”

“姐姐们行行好,给我们且腾出个地儿来,我们真是来找人的。”岑肖渌开口帮昌涯解围。

“请问绿凝姐姐可在?”

听到绿凝的名字,人群渐次骚动了起来,原瞧着这两位撞进来的小弟弟想着逗弄一番,绿凝可是她们雀园春的头牌,他竟识得?

有姐儿调笑:“绿凝姐姐可不是你们能消受得起的。”

“何人找我?”绿凝老远便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等她过来便听到有人提了她的名讳。

“绿凝姐姐。”

一位扭着柳腰,薄纱披身,轻移莲步,头上珠钗相碰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的描着细眉略施粉黛的气质出众的女子出现在岑肖渌面前,周围的姑娘们都自觉退后几步腾出了位置。

岑肖渌从怀内拿出一物,观其是个女子使用的帕子,上头还秀有绿萝,他把这方帕子递给了绿凝。

“绿凝姐姐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绿凝接过帕子后神色变了变,她打量了一番岑肖渌,后微点了下头。

“你随我过来吧。”

岑肖渌跟着绿凝离开了大厅,昌涯急了也要跟上去,但立马被围拢过来的姐儿们挡住了去路。前方传来绿凝清淡的声音:“你们好生照顾着这位小公子。”

……

等岑肖渌再次回来时看见的就是昌涯的脸颊上印了几个大红唇,左右胳膊一边一个姐儿搀着,前方还站着个姐儿正捻着颗圆滚滚的葡萄要往昌涯嘴里送。昌涯憋着个大红脸,局促不安地缩着,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失策,岑肖渌上前拿过那颗葡萄塞进了自己嘴里,把昌涯从温香软玉中拉了出来。

“他还小,姐姐们别闹他了。”

昌涯缩在岑肖渌背后暗恨恨咬牙,两人明明同岁却拿他年龄说事,很没有面子的好吗。他算是看错这师弟的能耐了,竟然认识这儿的绿凝姐姐,瞧着对这地也不陌生。

“快些散了,小心妈妈过来打你们的屁股。”还是绿凝出声管用,姐儿们总算散了。

“你们跟我来。”绿凝在前方带路领着二人到了二楼内里一处房门外站定,“章则就在里面,我已通知烟映先行出来了,你们进去即可。”

“麻烦绿凝姐姐了。”岑肖渌对着绿凝拱了下手。

“无事。”

绿凝走后,昌涯拉了拉岑肖渌,质问道:“你怎么会认识绿凝姐姐的,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来过这儿吧?”昌涯一脸怀疑,还有那帕子,怕不是两人的信物。

“我天天与你同进同出,你不带我过来这里我怎么有机会过来,别想多了。”岑肖渌否决,“我们先进去吧,正事要紧,别耽误了时间。”

这件事就被岑肖渌如此岔了过去,推开房门,章则衣裳大敞,头发散乱地倒于床帏间,脸上两坨红晕,眼神迷离,看样子是喝大了。

昌涯一马当先上前推了两下章则,章则不耐烦地嘟哝了两声,拍开了昌涯的手。

“章则。”

“嗯?”章则勉力睁大眼睛定睛看了会儿昌涯,突然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撑起了身子勾住昌涯的脖子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宝贝,亲一个……”章则黏糊糊地凑在昌涯脖子边要去撕扯他的衣服,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地昌涯差点窒息,他尚未挣动就被章则强行箍住了双手双脚,沉重的身躯压得他动弹不得。

“岑,岑肖渌。”昌涯憋着气喊道。

岑肖渌抓住了章则后脖衣襟,使力后扯,想把他拽离昌涯,哪知章则看着虚的不行,却有十足的力气反抗。章则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眼见着手就要往昌涯胸口里伸,岑肖渌目光一暗,一手拽住章则的头发,一手扣住他的下巴下了狠劲往后一掰,手起掌落重击了后颈,章则摔在了地上头歪倒到一边不动弹了。

昌涯拢着衣襟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章则那死狗样,忐忑问道:“他没事吧?”

岑肖渌错开视线,冷冷开口:“只是晕过去了。你没事吧?”目光扫过昌涯尚未合拢的领口,有红印浮于其上。

昌涯整好衣襟,抓了抓头发:“无事,我大意了。”

看章则这样一时半会似乎也醒不过来,昌涯问道:“他如今晕过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等着吧。”岑肖渌巡视了一圈屋内,站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清醒的空气荡进屋内,吹散了一室靡靡之气。

昌涯揉了下胳膊,刚章则抓他抓得很,他估摸着该淤青了,现下无所事事,岑肖渌也不和他说话,他下了床,绕过地上躺的那位,好奇地看着这室内的摆设装饰。雀园春内供客人享乐的客房自有等级之分,而章则所处的这间明显是上等的,转过屏风后方是卧榻,外间布置着矮几,围有一圈蒲团,可供四五人饮酒作乐,靠窗置有一榻,上面散乱着衣袍,整间房裹在纱里,随处可见轻薄透粉的纱帘,室内还盈有一股甜蜜的香味,极易叫人沉醉。

穿过屏案,昌涯注意到一件轻薄的姑娘家的里衣搭在榻的扶手上垂落到了地上,其上有毛笔画的梅花,泅染开了,还写有字。昌涯好奇地拾起衣服,仔细一瞧上头竟然是有人做了一首诗。他略过后眉头蹙了起来,不确定地喊了声。

“岑肖渌。”

岑肖渌闻声从内室转过屏风来到昌涯身边,问道:“怎么了?”

昌涯拿着衣服递给了岑肖渌:“你看这,可是遗书者的笔迹?”

岑肖渌接过后神色便变了,他拿出随身带的遗书两相对比了番:“字迹一样。”

两人均沉默了,难不成这遗书是章则写的,那谋害鹿启峰的人……

“且慢。”昌涯开口,“看着台上杯盏不少,这笔墨不定是何人留下的,须得问下曾在屋内的人。”

“烟映必定知晓。”岑肖渌听绿凝提过,章则此前只招了烟映一人陪同,“你留在这看着章则,我去找下绿凝姐姐。”岑肖渌叮嘱道,说完,他便拿着衣服出到门口,临推门时,他转身对昌涯叮嘱道,“你就在外间待着别进去,有事喊我。”

……

岑肖渌离去后,昌涯有些坐立不安,他看向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章则,心里难以置信,会是章则吗?

不久,岑肖渌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写于这衣服上的诗作确实出于章则之手。”

岑肖渌话音刚落,内室传来了物体碰撞声,章则靠在了床前脚踏上,揉着眉心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烟映呢,把她给我找来。”看见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房内,章则不客气地嚷道。

“你对这个可眼熟?”岑肖渌把遗书丢到了章则身上。他们原想着找章则侧面了解下与水清淩有关的事情,没曾想代笔鹿启峰写假遗书的竟是他,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向章则问个明白。

章则看清楚扔他身上的是何物后,如同见了鬼一样捻起那张纸就丢了出去,双手捧着脑袋,状似癫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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