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潜入了进来。人影蹑手蹑脚着爬上床掀开被子抱住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唔……”乐琅什被骤然入侵的凉意激地打了个冷战,他摸索到腰间箍着的结实有力的手臂扭转过了头,“你怎么还回来了?”
壶野捞住乐琅什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头在乐琅什颈间蹭着,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在家睡不着。”
乐琅什推开了壶野的头:“别贴我身上,冷。”
壶野紧了紧手臂还是松开了,他把被子裹在乐琅什身上,隔着被子抱住了他:“这样就不冷了。”
乐琅什挣了下:“松开。”
壶野不敢不听乐琅什的话,极度不愿意地松开了手:“怎么了?”
乐琅什摸上壶野的脸,壶野舒服地叹了口气,在软热的手心蹭了蹭,冷不防乐琅什收拢手指掐了把壶野的脸蛋,壶野疼地“嘶”了声。
“什儿。”
乐琅什嗔怪道:“你当自己是铁人,不盖被子是打算受一晚上的凉?你要是这样生病了我可不医。”说罢,他掀开被子,“进来。”
壶野傻乐着乖乖盖上了被子。乐琅什捉住他的手放在了肚子上,没待壶野想再贴过来时警告道:“安分睡觉,不然自己慢慢捂热去。”
“好嘛。”壶野翘着嘴角,感受着乐琅什肚皮上的温度,不妄动了。
“我怎么看岑肖渌从你房内出去了。”壶野睁着双眼,丝毫没有睡意。
“你看见了?”
“我过来正撞上他出去。他来你房内干什么?”
“他怎么不能来我房内?”乐琅什想逗逗壶野,“我让他来的。”
看壶野吃味的样,又不敢反驳,乐琅什实在觉得好笑:“聊聊天而已,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你还偷偷摸摸来我房内了呢,是谁在我床上?”
“我和他能一样吗?”壶野把乐琅什搂到怀里宣誓主权,“你的床只有我能睡。”
“好,让给你了,明儿我就搬出去。”
“你……你不许走。”壶野搂紧了乐琅什,不留一丝缝儿。
*
第二天早上,昌涯撞见壶野从乐琅什房内出来时“咦”了声。
“你昨天不是和沇柔回家了吗?怎么在这?”
“我一早过来的不行吗?”
“行,行啊。”昌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犯了壶野什么忌讳。
看到岑肖渌出来,壶野与昌涯擦身而过时丢下了一句话。
“管好你家男人。”
昌涯迎着壶野的目光在岑肖渌身上定住了,他瞬间炸了毛:“什么啊!他是我师弟。”
“你说壶野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昌涯对岑肖渌吐槽。
岑肖渌不甚在意:“他可能意思表达错了。”
“我看他官话还得找琅什加强加强。”昌涯无语极了。
早饭后,凑着大家都在,昌涯说了自己的想法。
“找瓦倪的父母?”壶野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
昌涯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现在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你没听错。”
“押着他们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人在心也不在,还不如让瓦倪跟着爷爷奶奶过剩下的安稳日子,你对瓦倪做的已经够了。”壶野很不赞同。
乐琅什:“昌涯说的也不无道理。”
看壶野的态度,昌涯已做好了和岑肖渌两人上路的准备了,无论多艰难,他也不想轻易放弃。没想到这个时候乐琅什会站在他这边。
“你同意我说的?”
乐琅什点头:“湃和伯腿有疾,湃和嫂口不能言,两个老人生存艰难,若能说服瓦倪父母回家一趟留些银钱,看望瓦倪也算是宽慰两老人了。我们不强求瓦倪父母留下,只要他们对自己父母,对孩子有个过得去的交代。”
昌涯:“嗯,能这样最好了。”
乐琅什:“小野?”
壶野:“你们要都这么想,我没什么异议。”
乐琅什:“事不宜迟,我想你陪着昌涯去找瓦倪的父母。”
“我也要去。”这时,门外沇柔和朗苓一起过来了。
朗苓:“我受巫主之命送小柔过来。”
沇柔跑过来抱住壶野的胳膊,求道:“阿哥,我跟你们一块去吧,你们男人说不明白,有我在保管事成。”
“小柔,你真想去?”乐琅什问道。
“嗯。”沇柔很肯定。
昌涯假装没看见沇柔灼灼的目光,拜托人自然要有拜托人的姿态,有壶野在他们能方便不少。
“壶野,麻烦你了,我和岑肖渌路上都听你的。”
“不。”乐琅什望向岑肖渌,“他留下来。”
“什么?”昌涯不理解,“我们要一起的。”他从没想过要和岑肖渌分开。
乐琅什解释道:“小柔和小野陪你一起,为了让格哀大巫放心,他得留下来,照看瓦倪我也需要一个人帮忙,肖渌留下来可以帮把手。”
“可是……”昌涯不想和岑肖渌分开。
“没事的。”沇柔挤到了昌涯身边挨着他坐,“你别担心,有我和阿哥陪着你呢。”
岑肖渌和乐琅什对视了会儿,接受了。他转向昌涯:“你尽快找到瓦倪的父母,我在这边看着瓦倪等你。”
“你真不去了?”昌涯望着他。
“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似的。”沇柔看不下去了,“阿涯哥,小鹰才缩在巢里飞不起来,戈青里一直在这,肖渌哥也跑不了,我们也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
“我和他单独说。”岑肖渌带着昌涯回了房间。
房内,昌涯想着即将和岑肖渌分开,心里很不安定。
“岑肖渌……”
“我昨天不赞同,你也会去找瓦倪的父母是吗?”岑肖渌认真看向昌涯。
“……嗯。”
“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昌涯腹诽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事已成定局,重点是你要留下。
“你想做像师父那样的唤灵医师吗?”
“想啊。”
“那你必须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我知道……”
“你害怕了?”
“没有。”
“那去吧,我等你。”说完,岑肖渌不待昌涯回答,拉过了他的手,“带着他,别弄丢了。”
他解下了一直以来束发的梵带绕到了昌涯手腕上。
昌涯摸着手腕上的梵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把这个给我?你不是不让人碰……”
*
屋外,壶野不理解乐琅什的决定。
“非要一个人留下的话我倒希望是昌涯。”
“不能是昌涯。”乐琅什很肯定,“你别耍小性子,把事办成最为要紧。”
壶野抱臂扭过头不说话了。
朗苓:“巫主那边?”
乐琅什:“我会去知会。”
至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隔日,昌涯三人启程,乐琅什带着岑肖渌拜会了格哀大巫。
格哀大巫听完乐琅什讲述后叹了口气。
“我是戈青里的族长,玛祖的信徒,守护戈青里是我的职责,我本不愿卷入纷争。”
乐琅什起身恭敬一拜:“巫主,从您知晓我的身世还让我与师父留在这里时便已经踏入漩涡了。”
格哀大巫闭起双目,口中念了一句哩语。
“琅什感激大巫庇护,琅什待师如父,与破灵会必不共戴天,他日铲除异己,重回正统时必感念大巫恩情。”
格哀大巫缓缓睁开双目:“罢了,唤灵医师亦找上我,我早知不能置身事外。你自幼在戈青里长大,便是戈青里人,玛祖的儿女,我不用你他日感念我的恩情,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护小野和小柔周全。”
“琅什记住了。”
“破灵会是一柄杀人于无形的箭,也是一根难以拔除的刺,宗主仇束天必死,只是此人疑心重,又行踪不定,非必要不轻易出头,难以琢磨。不过谋事在人,我有一线人据悉已潜入破灵会内部,待时机成熟时可设陷阱引蛇出洞,届时还需大巫出手助力。”
“我去。”岑肖渌沉声道,“让我做那引蛇的诱饵,我必已其血祭揠晏。”
乐琅什佩服岑肖渌的胆识,但此事只能成,不能败。
“你可想好了。”
“我一直很清楚。”
“我要手刃仇束天,为师父报仇。”为爹娘,为岑家满门报仇。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会尽我之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格哀大巫握紧狼头骨杖,狼眼部分两簇蓝紫冥焰闪现。
……
“水镇泰安书局乐掌柜,届时会给你传递讯息。”乐琅什最后向岑肖渌叮嘱。
“他是你的人?”
乐琅什默认了。
“你们有过交集?”
“曾去过泰安书局。”
乐琅什浅然一笑。
*
这边,昌涯三人一路打听,从一位渔夫口中得知了瓦倪父母的消息。
“依你们的描述,必是那对夫妻没错了。我记得那男的说他们出来的匆忙,没带凭证,坐不了官船,他出手很大方,我便载了他们一程,这年头生计都不容易,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能声张。”私自渡河过界在明面上是禁止的,但管辖不严,还是有很多人为省麻烦私渡。
“那女的脸色苍白得很,看着像大病了一场,我还问过那男的要不要待他娘子病好些后再过河,这路上奔波很容易加重病情的,我虽想挣这份钱,可也不愿摊上人命啊,那便得不偿失了。那男的很是忌讳我提这个,打岔遮掩了过去,只急迫着催我赶快出发,我看他都不在乎,那我还跟着瞎担心毛子,便载着他们过淀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