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灵会为谢氏所用,是他们手中铲除异己的一柄利剑,破灵会依附于谢氏的势力才得以死灰复燃,谢氏心思歹毒,一心想铲除登顶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蔺氏,破灵会难保不会用来针对蔺氏。而乐琅什真实的身份对外,尤对谢氏隐瞒之,但谢氏耳风灵通,隐隐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乐琅什的安全便受到极大的威胁。
瓦解破灵会便是卸下了谢氏手中的利剑,将士失剑,被擒绝非难事。如今不管是京城中诡谲多变的形势,还是个人私下未解的恩怨全系于一处,破灵会是他们共同要对付的敌人。
就如壶野在来的路上被小股势力绊住手脚一样,这几天来他们身周也一直有异动出没。岑肖渌所想破灵会方所为皆为图谋,起先他还同壶野追击此中人,但都被他们逃脱了。后来再有异动出没时,岑肖渌故意在与他们交手之际失手,露出破绽,为的是“被擒”。
他想救昌涯,只能是深入敌人内部。
出乎意料,岑肖渌的计策没有成功,对方在能反制他之时撤退了……
八天了,整整过去了八天,这八天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艰难无比。担心,焦虑,恐慌……每一个人眼见着憔悴了下来。
从出事后岑肖渌就带着肖涟和昌淮离了现住的外宅,去往了乐汀楼。乐汀楼下层看戏,上层有住房。壶野就是来此跟他们会合的。
房内四人或站或坐,壶野把鞭子束在腰间。岑肖渌踱步至窗前,他在思考,思考仇末鹘的动机。
岑肖涟来到他身边:“大哥,你此番太冒险了,我们一起还能商量对策,你若被抓住,又怎么能救得出师兄?”
壶野拍了下岑肖涟的肩:“没事。”他转向岑肖渌,“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破灵会方几次试探,未有进一步的举措,那证明昌涯还是安全的。”
“我知道。”
树梢上的鸟儿惊起。
性命虽无虞,可时间拖长,他担心的是身体上的伤害。
岑肖渌转过身来,目光凌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壶野:“你有什么打算?”
岑肖渌:“京城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壶野摇摇头:“暂无异动,谢氏暂按兵以待,未寻破灵会少主进京。”
岑肖渌思量着:“仇末鹘若想复仇,该冲着我来……再等一次,我要看清他是什么意图。”
……
*
再次被关起来,昌涯的心态平和了很多。这一次仇末鹘一反常态,一日三餐着人按时给他送进来。昌涯也不客气,他还要保存体力想办法逃出去。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昌涯就会想仇末鹘说的话,越想心里越乱。仇末鹘的本事不小,若真如他所言,也抓住了岑肖渌他们,关押在了另一个地方,他又如何能获知他们的消息?
思来想去,仇末鹘也一直没有再找过他。仇末鹘留他,无非是想利用他,只要他还有用,那就能跟他谈条件。
三天过去,仇末鹘终于出现了。
仇末鹘要岑肖渌好好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昌涯在他手,就如握住了岑肖渌的命脉,这一次,他不仅要岑肖渌拿命抵,还要让他尝尽痛苦的滋味。
谢氏那边有消息传来,急信,令他立即入京,有要事要办。
仇末鹘将擦好的箭矢递给手下人。
看来岑肖渌这条鱼还得钓钓,也好,这次便让昌涯出手。
仇末鹘出现在黯淡的室内,昌涯正一心想见他,当即从床上弹起来来到他面前。
“仇末鹘,我想清楚了,我可以为你做事,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哦?”仇末鹘目光在昌涯身上打量,“看来精神恢复得不错。不过……你现在还不配跟我谈条件。”
“不会让你很为难的,我只是想确保他们的安全,我想让你传个话,你帮我问问岑肖渌,问他几时回去看榕树?”昌涯补充道,“你帮我问下,我才能信你,之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昌涯面对着仇末鹘洞察人心的目光,心里实际心虚得不行,但他不得不验证一番才能安心。
良久,仇末鹘开口:“好。不过,你即刻就要随我离开。”
“去哪儿?”昌涯追问。
“到了就知道了。记住你说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昌涯错开目光,从喉咙里含糊应了声。
“弓冥,送昌公子上车。”
仇末鹘一声令下,甩袖离去。
仇末鹘走后,就有人把昌涯从房间带出,穿过曲折通道,连夜送上了一辆马车。这是昌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来到外面,很快车帘就被放下,隔绝了视线。
同行的除了车夫还有四个骑马的蒙面人,分散左右警戒在马车两边。弓冥骑马在前头开路。
昌涯也不敢掀开小帘往外探看,马车行驶得急,昌涯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往何处,一夜颠簸中始终没有合眼。
到得晨时,马车才停下。
车夫给他递进了一块干粮:“昌公子,吃些吧,待会就出发。”
昌涯接过,他喊住车夫:“我想如厕,能不能下来下?”
“等等。”
车夫跳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有一个蒙面人掀开车帘:“出来。”
昌涯把干粮揣进衣襟里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待走到路边树后草丛,蒙面人抱臂冷冷瞧着他。
“快点!”
昌涯畏缩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得罪他,咬咬牙背过身去快速方便了了事。
重新回到车上,昌涯刚吃完干粮充饥,车夫即再次赶着马车上路了。
昌涯比之昨天稍微松懈了点,这一路颠得他是屁股痛,腰也痛,加之一夜未眠,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
他靠着车厢轻阖上眼,意识有些昏昏沉沉。
……
有阴影罩下来,昌涯只感到身边一沉,在震动中睁开了眼睛。
“仇末鹘!”
“还能睡得着?”仇末鹘哂笑着。
昌涯立时正襟危坐起来,通过光线判断,又一天要过去了。
他想起事情,问仇末鹘:“怎么样?你给岑肖渌带话了?他怎么说?”
“你还真是心急。”
昌涯睁大眼等他的回答。
“他说……回不去了。”
“怎么?”见昌涯不说话,仇末鹘问道,“吓到你了?”
“……没有。”昌涯回过神来,敛下头。
他一直以来提着的心在听到仇末鹘给的回复后总算是放了下来。岑肖渌他们没事。
面上不显,昌涯移开话题:“你何时过来的?”
“刚到。”仇末鹘与人说话喜直白地直视对方的眼睛,习惯了捕捉所有细微处的变化。
昌涯作镇定态:“我们此行还要多久才能到地方?”
一直在马车上颠簸也实在是难受。
“要不了多久了。”仇末鹘问他,“怎么不再多问问岑肖渌的情况?不怕我伤了他?”
“不问了,问了也没用,人活着就成。”
“我不会让他活得太长。”仇末鹘阴森道。
昌涯未再言语。
“会骑马吗?”
“……会。”昌涯眼中带有询问。
仇末鹘撂下一句话:“明天换马上路。”
之后,他不再多言,和昌涯各据一边。
和仇末鹘一同待在狭小的车厢里,昌涯整夜都感觉很窒息,加之白天睡过,更是无困意,简直难受至极。
好不容易捱到白天,由仇末鹘特赦,他也能得以下了马车。他这才发现原先跟着他们的四个蒙面人已经不在了,车夫也由返回的弓冥担任,他们一行只剩下三人。
“少主,你先歇息下。”
弓冥分发了干粮,站到远处放风。
“过来。”
仇末鹘转头示意昌涯跟上。两人倚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
昌涯啃着硬邦邦的干粮试着跟仇末鹘提议:“要不我去采些能吃的菌菇熬些热汤?”
实际上他藏有私心,昨夜他也有一直在苦思脱困之策。仇末鹘几乎与他寸步不离,他一直在其眼皮底下,论身手,他根本不敌仇末鹘和弓冥,岑肖渌的匕首还在仇末鹘手上,若他想逃脱,只能取巧了。
他忆起之前岑肖涟有跟他说过一味草药,这味草药易寻,食之能使人晕迷,叶五瓣,茎部布满白色细小绒毛。
昌涯就想着碰碰运气,若能寻到的话,放进食物中,或可起效。
仇末鹘的眼神无言表达着“安分”的意思,昌涯缓缓缩回了脚。
仇末鹘收回目光,快速啃完干粮叫回弓冥。
“即刻上路。”
昌涯被迫将饼强塞下肚,跟着站了起来。
这下好了,他的计划泡汤了。
弃了马车,三人分别骑着三匹马往京城而去。
*
“是仇末鹘施的障眼法!”
又一次与破灵会方势力交锋后,岑肖渌下了定论。
屋檐上,月辉照耀下,两个身姿挺拔的人衣袂翻飞。
壶野收鞭绕手:“不好,他们为的是绊住我们的手脚。”
“我原因为破灵会的势力一直盘绕在我们左右,那仇末鹘也还在周围,看来他早已走远了。”
“京城!”壶野瞳孔睁大,“事态有变。”
……
果不其然,当夜壶野就收到了乐琅什传递来的消息。
“怎么说?”岑肖渌问。
壶野焚毁纸条:“谢氏那边有动静,说是跟破灵会的人有接头。仇末鹘往京城去了。”
“进京。”岑肖渌薄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