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内涌出了一大波黑衣人,掩护着弓冥撤退,同带侍卫赶至的壶野迎面对上。双方兵器相碰,人影翻飞着战得激烈……
黑衣人且战且寻找脱身的机会,一小半的人逃脱了,剩下被击败的人只要有一息尚存具咬破嘴内藏好的毒自尽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敌方的人没留一个活口。
壶野抹掉面上溅上的血迹,收鞭缠绕于腕上,走到岑肖渌面前询问:“你没事吧?”
岑肖渌冷凝着面色摇头,他将揠晏收进鞘中。
“你去哪?”壶野见岑肖渌去势一步拦在他身前。
“……昌涯受伤了。”只听岑肖渌轻声道。
壶野握住岑肖渌的肩,正对上他的眼睛:“已经晚了,你去哪里寻?”
顾及到岑肖渌此时的情绪,若换成乐琅什受着伤被敌人带走,他一定不比岑肖渌镇定到哪里去,遂放缓语气宽慰道:“这一次仇末鹘没得手,必不会轻易罢休,还有机会。”八壹中文網
岑肖渌攥紧手指,后慢慢松了劲。
“小野,肖渌!”乐琅什由人扶着过来了。
“什儿!”
壶野闻声看去,拍了下岑肖渌的肩后跑过去了。
他收紧乐琅什的披风系带,接替下人扶住了乐琅什的身子。
“仇末鹘带着昌涯逃了,我们回去说。”
乐琅什轻颔首。
壶野带着他往别馆里去,几步后转头朝岑肖渌道:“肖渌!”
岑肖渌最后深深看了眼密林深处,迈步跟上了前面两人。
*
别馆大厅内,灯火重新燃了起来,下人上了些热茶后退了下去,厅里只留下了岑肖渌三人。
壶野率先忏悔:“是我眼拙,我看见了那两个下人,却没辨认出他们异样,要不是他们在里面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乐琅什拍了下壶野的手以示安慰:“是我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他说着面朝岑肖渌:“对不起,肖渌,仇末鹘本是要取我的命,是昌涯替我挡了那一箭。”
岑肖渌摇头:“不怪你……仇末鹘要利用昌涯做什么?”
乐琅什:“仇末鹘意在攻击我的精神,却是本想经由昌涯之手,但昌涯认出了我,所以与仇末鹘发生了冲突。”
岑肖渌瞳孔骤缩,若昌涯被仇末鹘逼迫着做了他不愿意的事,那他会悔恨一辈子……
今天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带回昌涯了,他的涯儿。
乐琅什:“仇末鹘听命于谢氏办事,这次不成谢氏断然不会放过他,只会给他不断施压,而破灵会还有赖于谢氏的权势,仇末鹘会再找上来的。只是到那时……”
壶野接上了乐琅什的话:“到那时我们便是被动的一方了。”
“是。”乐琅什点头,“仇末鹘这个人有几分意思,若能动摇之……”
壶野听的眉头皱起:“什儿,你这次已经涉险了,可令大夫看过?”
“你是傻了?”乐琅什瞧他,“我自己便是最好的大夫,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无碍。”
他接着宽慰岑肖渌:“伤昌涯的那一箭未伤及筋骨,不会于手臂功能的损伤。这一次仇末鹘损失极大,他决计耐不住性子的,我们不会等太久……”
*
仇末鹘带着昌涯回到客栈内,“嘭”地一声合上了门。
昌涯被摔倒在地,仇末鹘盛怒着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狠声质问:“你早认识晏王?”
“晏……晏王?”昌涯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
“哼!”
仇末鹘松了手将昌涯的脸甩到了一边。
“咳咳咳!”昌涯呛咳了几声,“……我,我不认识什么晏王!”
“你到现在还骗我?”仇末鹘身周气压降至冰点。
昌涯虚弱着捂着伤口辩解:“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晏王,至少……至少我知道的人他就不会跟皇室牵扯上,又怎么会是什么晏王呢?”
“你是承认了?”仇末鹘逼视他。
昌涯惊惧着迎上仇末鹘的目光:“我不知道他……”
仇末鹘打断了他:“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们通的气,岑肖渌呢?你也知道他会在了?”
昌涯连连摇头,仇末鹘逼近他,那张俊美的容颜本该叫人沉溺,此刻却另昌涯胆寒。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耍我是不是很有趣?”
昌涯的脸被掐住了。
“你可知我生平最讨厌什么?我最讨厌被人摆布!昌涯,我本来是很有诚意邀你加入我们的,你可真能令人失望。”
仇末鹘反手一甩,昌涯重重挨了一巴掌,身子一偏,直接趴到了地上。
“少主!”
正值此时,弓冥也赶回来了。他推开门,让进后面的老先生。
弓冥目光掠过地上的昌涯,对仇末鹘躬身:“少主,我请了个大夫过来,让大夫给您看看身上的伤吧!”
仇末鹘看向弓冥,问他:“怎么样?”
弓冥摇了摇头,未明之言仇末鹘已然了悉了,他转身朝内室走去。
弓冥转头以眼神示意老先生过去,被“请”过来的老先生瑟缩着肩提着药箱跟进去了。
大夫给仇末鹘处理好背部的伤口后,后退了一步:“公子,家里夫人孩子还不知道我出来了,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仇末鹘披上衣,偏头对老先生示意了下外面那位。大夫心里有数了,他来时就看见了地上还有位伤者,但面前少年不发话,他也不敢多手。
老先生先退出来,带着药箱走向昌涯。弓冥见状想阻止,被后一步穿好衣服出来的仇末鹘挡在了身前。
“弓冥,你留下来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少主。”弓冥很担切,“你去哪里?”
仇末鹘未言明,只道:“我很快回来。”
仇末鹘离开后,大夫也给昌涯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完毕了。他收拾好药箱被着站起身来。
弓冥扫了地上的昌涯一眼,遂面对老先生道:“有劳大夫了,大夫这边走。”
老先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自感腿脚都利落了不少,在弓冥开门放人后连连对他摆手:“大人留步,就不必相送了。”说着,一阵风似得头也不回得跑掉了。
弓冥再次回到房内,昌涯已经从地上起来坐下了,两人四目相接,昌涯有些畏缩,弓冥率先错开目光,寻了个对角的位置抱臂站定,一声不吭。
昌涯的心情真的可谓是一夜之间起起落落,从最开始的要跟在仇末鹘后面潜入别馆的担忧害怕到发现乐琅什竟是皇家贵子的震惊,再到重见岑肖渌的欣喜,最后面临了仇末鹘的质疑和盛怒。现在仇末鹘不知离开去干什么了,还有个不通情理的弓冥看着他,即使他的身体虚弱无比,却也半刻不敢松懈。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昌涯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还是被困在仇末鹘这里,但至少他亲眼看到了岑肖渌是安然无恙的,那肖涟和昌淮就也是安全的,这已经是最值得欣慰的事了。
可昌涯也还有不理解的情况,乐琅什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是晏王?又为何是仇末鹘要对付的人?
还有……岑肖渌,他本以为他们还在祈宁,又怎么也来到了京城?
这一切谜团缠绕到一起,令昌涯越想越头疼,头疼归到当下,更该考虑的是怎么应对回来的仇末鹘?
他还能再见到岑肖渌吗?昌涯心里一酸,唯有分开了才知有多么想念。
*
夜半时分,仇末鹘闯入了丞相府,不顾府内侍卫的阻拦,见到了被惊扰后起来的谢丞相谢绅蕴。
谢绅蕴伸手挥退侍卫,沉着嗓子对仇末鹘道:“跟我过来!”
仇末鹘冷着脸一路跟在谢绅蕴后面进了谢府书房里。
“不知仇宗主深夜来府上做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谢绅蕴比蔺平年轻些,常居上位的威严感却端得很足。
仇末鹘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今日折损的具是他破灵会中的人,他不可能不心疼。
“谢丞相,你可知今夜别馆内宴席之后包括御史大夫在内众人都离开了,只留有晏王一人?”
谢绅蕴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仇宗主,我今日照常下朝,一直待在家中,未听闻别处的动静。”
面前之人是个修炼已久的老狐狸,仇末鹘早该知道这一点,他现下倒是发出了一声冷笑:“谢丞相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可以说与您听,今夜西苑别馆是好一番精彩戏上演,我这人好耳根清净,却被迫当了次戏中人。”
谢绅蕴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不知仇宗主这戏中人的角色体验的如何?”
“体验感……”仇末鹘磨了磨牙,“很差!”
他猛然拿剑柄抵住谢绅蕴的脖子,森寒道:“老东西,你早知那儿有埋伏,却给了我半真半假的消息,我希望你弄清楚一点,是你想要我为你办事,而不是我求着要给你办事!”
他仇末鹘从来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
谢绅蕴拿手弹开抵在他脖子边的剑柄,幽幽道:“仇宗主,我记得可是你先找上我的,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谢氏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今日过来给我看的便是你的诚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