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煜与韩雅端和离的事,不日就在京中传开。
因为褒月倾的存在,皇帝对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默许了东方煜的行为。
已是韩员外郎的韩大人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打了回府拜见的韩雅端,又三天两头地来襄王府闹事。
“襄王府仗势欺人呐!哇……我活不成了啊!”
这天,韩员外郎又坐在襄王府门口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襄王府的“恶行”。
守门的小厮见怪不怪,熟练地跑去报了管家。
然而今日,东方煜却出了门,管家也无从下手,求到褒月倾跟前。
“月倾小姐,此事本不该惊动您,只是,那韩员外郎到底是朝臣,殿下身份贵重,自然可以应对,而我等奴才却不敢贸然行事。”
管家说得言辞恳切。
褒月倾心知管家是个好人,平素也对她颇为尊敬照顾,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能让他难做。
“也好,带我去看看吧。”
褒月倾示意画意收起她手边的琴,款款移步。
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韩员外郎夸张的哭喊声,仿佛要把嗓子嚎出来一般。
还好今日龚莫迟去了温香楼。
若是教她听这么久鬼哭狼嚎,不等她出手,龚莫迟恐怕就先割了这厮的喉咙了。
小厮在管家的示意下拉开了门,韩员外郎一见有人来了,号丧得更加起劲。
“可怜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天好日子没过就叫人扫地出门了呀!你这个毒妇!贱妇!你把我们一家害得好惨啊!”
“书音,去城东请雅端来,告诉她,今日正是与韩府割席的好机会。”
上次韩雅端犹豫了几天,带着大包小包礼品悄悄地想回府看看,却哭着跑回来,一边脸又红又肿。
她哭肿了眼,对褒月倾说,自己再也不会把韩府当做家了。
韩员外郎还在外面嚷着女儿被休弃的事。
“把我好好的女儿休了,让她以后怎么活啊!我们韩家的老脸都要丢尽了!你就是杀了她,也不能休了她啊!”
王府外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以往东方煜一出场就能吓退一半,全场安静。
只是今日出来的是褒月倾,不仅没人离开,反而围得更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我看就是她让襄王休了侧妃的吧?好看是好看,怕是心肠歹毒啊。”
“看人家爹哭成这样也不扶一把,好硬的心啊。”
“可不是吗,蛇蝎妇人空有美貌,我看啊,不是好人!”
褒月倾被吵得皱眉,不耐烦喝道:“昼生,让他闭嘴!”
跟了褒月倾之后,昼生就擅长起了这种事。
他熟练地不知从哪儿抽出几片布,三下五除二就堵上了韩员外郎的嘴。
“韩员外郎,得罪咯。”
褒月倾听着昼生低声的嘟囔,发现这个暗卫性格似乎活泼了点,不再只是一味执行命令。
昼生处理完韩员外郎,默不作声立于褒月倾身后,一双眼带着低气压扫视众人。
褒月倾满意地看着众人从义愤填膺地唾骂,变得如寒冬里的鹌鹑一般,瑟缩着噤了声。
“韩员外郎很为女儿不平啊,早知道你爱女之心如此恳切,当初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嫁为侧室呢?”
她不屑地看着地上被捆住手脚,气得目眦尽裂的韩员外郎。
“韩员外郎既然如此怜爱女儿,我怎么听说,韩小姐前几日回府,被你当街辱骂了一通,甚至还动手责打呢?”
“既如此在意女儿名节,襄王殿下只是和离,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休弃?岂不是说襄王行不义之举,又陷女儿于羞辱境地!”
褒月倾一句接一句,不紧不慢,一层层地揭开韩员外郎的丑陋行径。
“赐婚者非我,和离者非我,位高权重者面前,韩员外郎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对无辜弱女,却屡次三番言语羞辱,可知是欺软怕硬,实非君子!”
一番话下来,围观群众倒是静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定论。
韩员外郎“呜呜”叫着,奋力蹬腿,试图挣脱而不得。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人群之外。
邻近的几个人看了一眼下车的女子,骚动起来,很快,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韩雅端一身素衣,神色悲怆而坚决,一步步走来。
人群自觉向两侧躲避,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韩大人又是何苦,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何必如此难堪。”
韩大人:“呜!呜呜……”
褒月倾递给昼生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把堵着韩员外郎嘴巴的布条扯下来。
“大胆逆女!你给家族蒙羞,还不素素了结自己以全名节,还敢抛头露面,顶撞长辈!”
韩员外郎仍狼狈如丧家犬般躺在地上,气势却不输,一被扯下布条便破口大骂。
“我怎么养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娼妇!你别以为有这个疯婆娘你就平安无事,总有一天,老子要打折你的腿,剥了你的皮!”
褒月倾担心地看了一眼韩雅端麻木的脸色,悄悄对昼生说:“还是堵上吧。”
昼生二话不说,执行命令,只是看塞布条的动作,似乎带了点情绪在工作中。
围观的群众听得这些极尽刻薄羞辱的话,竟然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的,一时心里都不是滋味。
只一个男子愤愤不平道:“怎么说你这个小娘们心也太毒了,好歹是你爹,他说你的难道就全无一点道理吗?”
韩雅端心绪难平,被此话气得干瞪眼不知如何反驳。
褒月倾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府门的台阶,走到那男子跟前。
“啪。”
猝不及防,褒月倾扬手一个耳光打在男子脸上,清脆动人。
“疯婆子,你……”男子恼羞成怒,便要动手,可还未出手便被人制服。
这次,昼生不待褒月倾吩咐,堵嘴捆绑一气呵成。
褒月倾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我是你奶奶,打你自然有十分道理,自己反思去吧。”
昼生会意,直接将男子扔出了人群。男子砰然落地,连滚带爬地跑了,无人在意。
褒月倾拍拍手,走到韩雅端身边,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韩雅端深吸一口气,在众人面前,缓慢地、字字坚决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