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何冤情,要在我刑部大门喊冤啊?”
刑部尚书严大人面色庄重严肃,问道。
萧言风只坐在堂上,默默看着钱氏一家三口不住地哭哭啼啼。
“大人,小人一家来为景王鸣冤!”
钱大人扑倒在地,哭嚎道。
钱夫人和钱文文跟着扑倒在地,连连附和着。
“大人,景王殿下冤枉啊!”
“景王之案一切证据都在搜寻查核之中,尚未定论。莫非你们手里有证明景王清白的物证?”
严尚书在职多年,从来眼里不容沙子,景王之案他仔细看过,案情逻辑通顺,重要的证据可信度极高,几乎可以断定冤枉不了景王。
然而由于证据链还不够完整,该走的程序还没走完,他只得等待,心中有些许不痛快。
如今有人在刑部公然为景王喊冤,他更是觉得此人无理取闹,然而他素来秉公执法,还是按下了心中的不悦,依例询问。
“大人,景王一向贤良忠直,怎么可能行如此卑鄙之事!这背后,都是有人构陷!”
“你既然如此说,那么构陷景王之人是谁?”
“回大人,此人乃是京中妖女,月倾!”
此言一出,严尚书和萧言风脸色都微微有变。
严尚书对褒月倾在京中之名早有耳闻,对于这种出身烟花柳巷、妖娆心机的女人,他一向没什么好感。
因此,对于钱大人所述的事,倒有几分迟疑了。
而萧言风则是因为,襄王在离京时特意嘱托他,若有不测,请他对褒月倾和东方柳多加照顾。
眼下这情况,大约就是襄王所担心的不测了。
“你说此女构陷景王,可有证据?”
萧言风出言问道。
“自然有证据!小人昨日抓获了一名为妖女月倾传递消息的婢女,可为人证!”
“大人,请容小女前去带人证上殿。”
钱文文自告奋勇,刑部尚书点点头让她去了。
不消片刻,她带着一个衣着整洁,面容姣好的小个子女子上殿。
“大人,小女乃是温香楼中婢女,月倾小姐在温香楼时曾以重金要求我替她做事,近日更是要我为她传递消息,与人设计构陷景王。”
那女子神色有几分胆怯,说起话来却是从容,有条不紊。
“小女左思右想,心中不安,日夜难眠,故而求钱大人庇佑,在此揭发罪妇,以求世间公道。”
萧言风脸色沉了下去,出口问那婢女:“你说的这些,可有物证吗?”
“月倾小姐行事谨慎,从不留下任何可循之迹。”
那婢女心虚地低下头,眼睛向左右乱瞟,低声说道。
“大人,此妖女诡计多端,非寻常可比。大人务必传此妖女严刑拷打,方可得其证供。”
钱夫人见严尚书面有犹疑,提醒道。
“说得不错!既然如此,来人,即刻把这位小姐请过来!”
严尚书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便派人去传褒月倾来。
萧言风神色忧虑,然而当着这位铁面尚书的面,却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褒月倾正在给东方柳写信。
东方柳自从兄长离京之后,越发爱黏着褒月倾。
从前褒月倾时常出入襄王府,东方柳时不时也悄悄出趟门来找她。
但如今景王倒了,全朝堂的目光又聚集在襄王身上,同样备受关注的,还有她这个和襄王过从亲密的女人。
因此,为了保护东方柳,她倒不得不谨慎些了。
她正在思考,怎么在信里劝东方柳暂且不要明面上相见,解释自己平日不能总是陪她。
门外却有一个婢女匆匆进来,神色有些匆忙。
“小姐,刑部尚书派人来传,说有人状告小姐诬陷景王,请小姐前去当庭对质。”
褒月倾皱起眉头,“知道了,下去吧。”
“小姐,刑部突然传人,恐怕来者不善啊。”
书音担忧道。
“无妨,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奴婢陪小姐同去。”
“不,你去一趟襄王府,告诉小柳,我近日会暗中去看她,但是请她千万不要离府,如果有人拜访,只让管家去应付。”
褒月倾一边嘱咐书音,一边接过画意递来的披风。
“是,奴婢明白。”
马车到了刑部大门,停下。
褒月倾款款下车,不慌不乱,从容上殿。
见到跪伏在地的钱氏一家人,褒月倾心中便已了然,对事情有了大致的猜测。
“月倾,钱氏说,你污蔑景王,有此温香楼侍女为人证,你可有什么要分辨的?”
严尚书面容威严,严肃地审视着眼前面容妖冶的女子,沉着声音说道。
“大人,小女实属冤枉。”
褒月倾从容不迫,平静地说道。
萧言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担忧和紧张。
果然,严尚书对她这一副闲庭信步的态度有些不满,吹胡子瞪眼地道:“哼,妖女,钱氏已带上人证,你说自己冤枉,有何证据?”
“大人好生糊涂,从来没做的事,怎么会有证据?”
褒月倾面色不改,淡淡回道。
“既无证据,你敢不敢滚铁钉,下刀山,发誓你所说的绝无虚言?”
钱文文咬牙切齿说道,目光几乎要把褒月倾生吞活剥。
萧言风暗中握紧了拳,心悬了起来,正欲出言阻止。
“钱小姐说的是啊,大人。”
褒月倾却顺着钱文文的话说,让严尚书愣了一下,萧言风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既然钱小姐和这位侍女言之凿凿说我诬陷景王,何不让她们去滚铁钉呢?若她忍得了这一道道的刑具,那所言自然不假,我自当认罪伏法。只是钱大人和钱夫人已有了年纪,还请大人免去此二人刑罚。”
褒月倾几句话,就把话题带回了首告的钱氏一家身上。
严尚书捋着胡子,觉得褒月倾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哼了一声道:“你倒有几分体恤长者的心。”
萧言风也暗中松了口气,假装中立地说道:“大人,小王也觉得,这人证来得不那么可靠,还是用刑验一验为好。此案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
严尚书严肃地点点头,二话不说便抬手一挥:“上钉板!”
钱文文目瞪口呆地看着抬上来的钉板,一个个尖锐地铁钉闪着寒光,让人生畏。
那所谓的温香楼的侍女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钱夫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侍女一眼,侍女跪着把头重重磕在地上,不敢说话。
“钱小姐,您先请吧。”
褒月倾和善地笑着说道,似乎在谦让一件什么好事。
钱文文抬眼,怨毒地瞪着褒月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