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勾了勾唇,抬眸看过去,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映出华盈卑劣的模样,“妹妹可还记得一年前的祥和宫吗?”
这个名字让华盈脸上血色全无,若没有身旁丫鬟搀扶,她险些晕过去。
祥和宫,那是宫里离太后的慈宁宫最近的地方,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傅南第一次误打误撞见面,就是一年前在祥和宫门前!
而东宫离祥和宫也不远。
可就算当时当真是无意见面,如今她与傅南也已是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当今陛下的多疑成性,这件事若让他知道,那无意恐怕也要变成有意了,届时她和傅南焉还有命在!
可关键是,这件事华檀是怎么知道的!
刹那间,华盈慌了神,紧紧攥着丫鬟的手,强撑着不服软,“我虽曾伴太后左右,但也不是宫里各处都去过,这祥和宫只听说是个废弃的殿宇,却不知姐姐提那里是何意?”
“但我记得祥和宫好像离东宫也挺近的吧,若是一年前的话……”
梁清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慢悠悠的补了一句:“好像是如今的燕王殿下住在那儿。”
说完,她见华盈脸色不好,眨着眼睛带着惊讶道:“华二小姐这么熟悉宫里,连祥和宫是废弃宫宇都知道,难道还真当时就认识燕王?”
接着又小声嘀咕道:“不是说,不能私会外男吗?”
华檀差点笑出声,清婉这插刀的手法当真是绝佳。
骆云珠不曾听到华檀和华盈的对话,见华盈面如菜色,还以为抓到了华檀仗势欺人的把柄,嚷嚷道:“王妃就算嫌贫爱富,也不能欺人太甚吧?你仗着瑞王的势欺负庶妹,丢的可是瑞王府的脸!”
她这一嚷嚷,立刻将会春宴的主人都吸引过来了。
会春宴本就是为男女相看举办的,虽然男子在前院,女子在后院,但为了方便相看,前后院不过只隔了个八扇屏风,不隔音,不隔影,隐约能见到后面的姑娘们。
骆云珠的声音并不明显,众人并不觉得熟悉,反倒是被瑞王府和王妃这两个字眼吸引去了。
她只嚷了这么一句便功成身退,站在华盈的身边,挑衅地看向华檀,低声冷笑:“瑞王妃别生气,肖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不该我得到,该谁得到?骆侧妃吗?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习惯可不好呀。”说着,华檀抬手,轻点梅花,她使了巧劲儿,一指长的梅花枝落在手中,素手红梅,好不惊艳。
“你血口喷人!”骆云珠涨红了脸,她本该是傅南的正妃,如今被贬成侧妃也就算了,若是再让傅南误会自己对傅琛有意,想到傅南的性子,骆云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华檀现在是瑞王妃,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过分。
“最好是胡说八道。”华檀温柔如水,拉着骆云珠的手,将梅花枝放在她的掌心,平静的目光陡然凛冽如寒霜,嘴角噙着冰冷笑意,“骆侧妃有一句话说对了,我若丢脸,丢的是瑞王府的脸。所以,聊赠一枝梅,还请侧妃谨言慎行,莫让红梅错配。”
梅花高洁,若是错配,那是何等讽刺?
定国公夫人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华檀笑意盈盈,骆云珠面色惨白,华盈强压嫉恨的模样,视线禁不住在华檀身上多停留片刻。
不过见了三次面,这位瑞王妃每一次都让她刮目相看,初次是敬佩,再见是惊艳,而这次是清贵。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傅琛芝兰玉树,自是一出现便吸引众人的目光,他却只是站在国公夫人身旁,静静看向华檀。
看见与自己同穿紫色的傅琛,华檀心情甚好,笑容明媚,冲骆云珠颔首,道一句失陪,便拉着梁清婉朝傅琛的方向走去。
走到他面前时,傅琛忽然伸出手,华檀愣了片刻,抬手搭上去,笑容更甚,“王爷。”
定国公夫人笑道:“瑞王殿下与王妃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比我和国公爷当年还要亲昵呢。”
“让夫人见笑了。”华檀适时地红了脸颊,做足了被调侃的小辈应有的姿态。
“当年国公爷与夫人新婚,可不曾收下四个侍妾,王妃果真是女子表率,就是不知以后还有人送侍妾,王府收还是不收。”骆云珠一改犀利态度,柔里藏刀地盯着华檀。
傅琛一眼扫过众生相,握紧掌心柔荑,沉声开口:
“自是不收。本王只要一个王妃,瑞王府也只要一个女主人。”
会春宴上的小插曲自不会影响众人的兴致,何况傅琛还比华檀预想的回来的要早些,她心里高兴,便更不会计较这些了。
很快,宴会结束,道别了梁清婉,二人回府,但最初的高兴过后,华檀眉宇间却染上了一丝担忧。
书房里,她皱着眉,看着傅琛:“这么快回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傅琛倒是没所谓,一壁吩咐郑伯收拾行装,一壁笑道:“王妃不是一直打算到处走走,把华家织行开遍夏国吗?本王既为你夫君,自该为你筹谋。”
然而傅琛的玩笑却并没有让华檀的双眉舒展:“这么快就要动身了吗?要多久?”
傅琛笑看她:“三日后。小脸再皱巴可就不好看了,就不怕我届时找了侧妃,不要你了?”
原本该是自己安慰他,却反叫他来安慰自己,华檀一阵心疼,上前环住他腰身,闷声道:“我可是悍妇、妒妇,才不许你找侧妃呢,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傅琛眸中漾出笑意,手臂收紧,仿佛要将怀中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傅琛此生,唯檀儿一人。”
华檀在傅琛怀里蹭了蹭,抬头看他:“我也是。”
看着怀中人儿盈盈的双眸,傅琛眸色愈深,喉结微滚,终是抬起她下颔,在华檀绯红的面色下,吻了上去。
烛火摇曳,一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