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张纸条交给姜济儒,华檀退回茶桌旁,认真的煮茶斟茶,祖孙俩面上一派和乐,谁也瞧不出方才的动作。
华檀没在姜家多呆,临走前,她对姜济儒道:“外公若是想我,便去瑞王府找我,旁人我不敢见,但是外公无论何时前来,我都会见的!”
“有你这话在,我日后可就放心打扰了。”姜济儒神色复杂地看着外孙女,脸上满是不舍。
目送王府车驾离开,姜济儒身单影只地回书房,方才还与外孙女热闹的地方,此刻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佝偻着身形,摒退众人,似乎是要怀念与外孙女在一起的欢乐。
但当书房空无一人后,他坐在太师椅上,打开华檀递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头写的内容让他目光一震,须发战栗。
他片刻都没敢耽搁,立刻将这张纸条投入炉中烧成灰。
坐回到太师椅上,想到从前那个在自己身边玩耍的孩子,如今却陷入这样的境地,姜济儒闭上眼,藏住满眼心疼。
……
华檀回到王府,正遇上傅琛带着给她看病的大夫回来。
这些天她对外宣称身子不适,一直闭门谢客,傅琛便借着为她找大夫的名义,传信到南阳,让暗卫把赵大夫直接带回京城。
暗卫和赵大夫两人快马加鞭,今日终于抵达京城,直奔瑞王府。
有了华檀身子不适的名头作为遮掩,还有傅明仪从旁协助,傅琛行事便宜许多。
赵大夫不知道京城发生何事,但是猜到他此番还没回蜀地就被接到京城,那京城发生的事情定然与南洋有关,因此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他听到傅琛在太后灵柩旁闻到药味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稳住心神,接着问道:“王爷闻到的那股药香是不是极轻极淡,还有种雪莲的香味?”
傅琛点头。
这回不用赵大夫说,他也知道太后身上的香味是从何而来的。
赵大夫还是认真解释道:“既然是这股香味,那太后恐怕与草民带走的那位水匪中了一样的毒。草民在南洋验了那位水匪的尸骨,发现他胸肺发黑,俨然是毒深入骨的迹象。这是唯一能证明那人死于中毒的证据。此外便是中毒之人身上会有异香,但这种香味通常会被身上的香薰掩盖,所以无从判断。”
夏国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有佩戴香囊的习惯,所以就算中毒,也不能单凭香味来判定。
但那位是太后,别说赵大夫了,就是傅琛也不能冒然提出剖尸查验,否则光是一顶不孝的帽子,就够他喝一壶。
而赵大夫听到傅琛似乎找到了那些药人的下落,问得更加仔细,“敢问那些药人和太后接触了多久?草民在南阳时得知,要和这些药人接触三日以上,还要按时服下特制的药饮,才能保证中毒。”
“按时服用特制药饮?”傅琛蹙眉,突然拿出一旁暗卫调查的结果,信上果然写到太后每日午时都会浮上一盏药饮。
而那药饮是皇后张素瑶特意吩咐御膳房制作的。
华檀探头看去,上面写这盏药饮不仅太后服用,其他宫妃也有。
但是,后宫等级森严,送给太后的药饮必然不会和宫妃的混在一起,想要动手脚,再容易不过。
华檀往下又看了几行,发觉那傩戏戏班子便是皇后提议,让太后招进宫中的,他们在宫中竟待了一月之久,直到年节之前才离开。
事已至此,每一项证据都指向了皇后张素瑶,便是她害死了太后。
华檀看了一眼傅琛,把那张纸折叠夹在书中,让人带赵大夫去歇下,这才握着傅琛的手道:“就算真的是她,那也与傅萧逃不了干系。”
当初傅萧给先帝下的就是这毒,如果不是傅萧,张素瑶手里的毒从何而来?
傅琛捏着眉心,身手将华檀揽入怀中。
沉闷许久,他才开口。
“我并不奇怪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只是一想到这样的人是生养我的母亲,便觉得有些可悲罢了。”
他的父皇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用情至深呢!
华檀静静听他诉说,抱着他安慰道:“她是生了你,但养你的却不是她。是先帝教养你长大,是你的护卫保护你安危,而她只给你带来了麻烦。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走错了路。”
虽然是生母,可是张素瑶对傅南都要比对傅琛好上太多,就算是对傅明仪这个全然陌生的人,都比对傅琛多了几分耐心。
天底下真有这样的母亲吗?
如果有,那华檀宁愿张素瑶不是傅琛的生母,也好过用这样的母亲来折磨他。
抱了一会儿,华檀岔开话题,“我已经把纸条交给外公了,他应当会向小舅舅求救的。”
只不过小舅舅一直在外,华檀也拿不准他会不会回京。
反倒是傅琛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每年这时候武将都要回京述职,归德将军这么久未曾回京,今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听到这话,华檀抬起头,脸上满是放松的笑容,“那就好,我还担心……”八壹中文網
话才说一半,华檀忽然眼前晃悠,两眼一黑,身体瘫软,瞬间晕倒在傅琛怀里。
“檀儿!檀儿!”
眼睁睁看着她晕倒,傅琛搂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可华檀却毫无反应,傅琛立刻让人叫来慕景寒和赵大夫,把人送回后院。
一刻钟后。
慕景寒先收回的手,赵大夫这才上前请脉。
他还没动手就听到慕景寒说:“王妃这是中毒,这几日她都吃了什么东西?”
闻言,春灵在一旁解释:“王妃除了每日与王爷一同用的饭菜,并不曾多吃什么。”
赵大夫对慕景寒早有耳闻,听他说是中毒,心里不免沉了几分,把脉时更加发觉脉象的奇怪。
“王妃这毒并不深,所以才会先晕倒,这不像是直接中毒的样子。”赵大夫说着看向慕景寒,“除了食物,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人中毒?”
“那也得看中的毒是什么。”慕景寒说着拧了拧眉,“可我却看不出王妃中的是什么毒。”
“不怪你看不出,你虽医术精湛,于毒物上的了解却未必深。”赵大夫松开手道,“王妃极有可能是中了南洋一种邪毒,所幸中毒不深,只要有传说中的解毒丸,便能药到病除。”
“解毒丸?”慕景寒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赵大夫,“我只带了这些,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