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婶和刘婶已经决定好了打擂台的方式,孙玉索性也把这消息传了出去。
对外倒是不说益州与黔州的打擂,只说是两个绣娘之间的比较,一时间还真心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就连华檀足不出户也听到了这消息。
竹青一边给华檀捏肩,一边嘟哝道:“我倒是想站黔州的绣娘,可是益州富庶,不管是花样还是手艺,都要比黔州的绣娘好,这次方婶她们恐怕要输了。”
闻言,华檀却是笑着摇头,“输了就输了,连你都知道益州富庶,益州那些绣娘会不知道?她们原本就是打的这主意,想压黔州一头。只可惜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毕竟,天光云影这幅旷世巨作,可是黔州人绣出来的。”
竹翡也在一旁道:“王妃所言没错,益州的绣娘如今正在气头上,当然会觉得赢了要紧。可等气消下去,她们就知道自己是仗势欺人。”
“那如果她们不知道呢?”竹青不解。
“如果她们不知道,那这些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华檀神色淡然,声音却紧了几分。
她相信骆中寒送过来的不会是坏人,起码不会是蠢人。
反而现在两州之间打擂台,能给玲珑绣庄带来更多的关注,华檀倒也理解孙玉的作为,换做是她,只怕会嚷嚷的更加厉害。
几日下来,玲珑绣庄的门口摆着两个架子,每当两边的绣娘有新作出来时,就会更换到架子上,主题都是由当日出价最高的客人亲自定下的,绣针绣线皆由玲珑绣庄提供,保管公平公正。
而秦漫娘和唐秋知道此事后,甚至还出了彩头,每日胜的那一方可得到十两银子,最终胜出方还可拜秦老爷子为师。
因为天光云影,秦老爷子一战成名,几乎是天下刺绣之人仰望的存在,哪怕是益州的绣娘,也不禁为这样的彩头动心。
方婶她们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可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丢脸。
所以两边都卯足了劲,送上来的绣品一副比一副好,玲珑绣庄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华檀也只是略一关注这边,往后便没再多问,而是让竹青混在商户中,打听外面的事。
前两日来的外地商户并不多,等这擂台打出名声来,各州府的商户闻名而来,竹青打听的消息就更多了。
说起外面的动乱,竹青一脸凝重:“咱们黔州还算安定,听说外面都已经乱得不成样了。朝廷增加税收,商户不肯,据说有好些人高价聘请账房先生回去做假账,现在外头一个账房先生月银就能达到五十两之多!”
华檀倒是没料到,这里头挣钱的竟然是账房先生。
竹青难得正经,她道:“黔州有王爷和王妃坐镇,可扬州那处不知道怎么样了,春灵才去扬州不久,若是真出事,她和莫先生恐怕会受到波及。”
“你若担心,不妨给她写信问问。”华檀笑道,“我也好久没听到莫先生的消息了。”
说话时,她多看了两眼竹青。
但竹青不为所动,“莫先生有武功傍身,我倒是不担心,可春灵没钱,还没人保护,万一受伤怎么办?”
“春灵好歹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又比你我擅长打理,不会没钱傍身的。有莫先生在,你放心。”竹翡安慰她。
“可莫先生也未必可信呀!”竹青想到春灵孤苦无依的样子,霎时间红了眼。
倒是华檀愣了下,随即恍然一笑。
她当初怎么会担心竹青对莫度动心?这丫头担心春灵都能担心成这样,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让十六去一趟,你总该放心了吧?”华檀记得她和十六走得近。
“可以。”竹青破涕为笑,“小石榴是王爷的人,春灵也说他稳重呢!”
华檀倏地揉了揉眉心。
她是不是又该担心竹青和十六有什么了?
竹翡见状,把竹青支开,对华檀道:“王妃安心,十六和竹青都是孩子呢。”八壹中文網
“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华檀叹气,接过她递来的茶,无奈摇头。
第二日,十六便拿着竹青的信离开黔州,亲自跑一趟扬州。
而玲珑绣庄的擂台也越发轰轰烈烈,在这满城热闹的氛围里,益州兵马分批来到了天河滩,熊兴德和戚成孝特意来王府请傅琛过去。
“天河滩在岷江附近,地势和平安谷极像,不会被江水侵扰。”傅琛临走前,在书房的舆图上指出天河滩所在,对华檀道。
“若有需要的,尽管派人来说,我让齐渊给你送去。”华檀言简意赅。
三万大军驻扎,口粮就是最大的问题,华檀所言并非胡说。
傅琛应下,起身离开。
熊兴德在外面等的花都谢了,看见傅琛,一颗心才放下,上前行礼:“王爷。”
这两日州府事务都落在他头上,他才知道骆中寒整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更别说黔州还没有益州富有。
“人都安排下去了?”傅琛一身常服,上马车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戚成孝低声回道,“敖三带人驻守天河滩,趁夜开了一条山路,确保不会被人发觉。”
天河滩入口离岷江十分近,白日往来船只颇多,只能重新开路。
傅琛颔首,敲敲车厢,“出发。”
……
往来船只若想进京,都会经过天河滩前的那一峡谷。
按照此地势来说,天河滩并非是最适宜练兵的地方,但偏偏天河滩附近有一悬坡,悬坡处是天然瀑布,巨大的水流声恰好能盖过练兵的声音,因此,即便有船只经过也不会察觉天河滩里的动静。
而天河滩离岷江那么近,更不会有人想到这峡谷里会有人练兵。
至少傅萧派过去的人就未曾想到。
京城御书房里,傅萧听手底下的羽林卫汇报去往黔州查到的事,脸上看不出喜怒。
“……瑞王在京期间,黔州架了水车,修补桥梁堤坝,看着不像是瑞王的手笔。”
“黔州哪来的钱?”傅萧睁开眼,冷冷扫了一眼羽林卫。
“卑职听闻,黔州司户参军冯楚安与一女掌柜颇有渊源,又接连抄了两个官员的家,搜刮出来不少银两。”
“看来黔州也是逼急了。”傅萧靠在龙椅上,冷哼道,“竟然想出来修水车这法子,如此有功之人,朕岂能不赏?那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正是一年前进京告状的章水县举子,闻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