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的胸有成竹,华檀神色狡黠:“看来王爷甘之如饴呀,那我便再告诉王爷一件事。”
而后她便把自己煽动孙玉鼓动商会的事合盘托出。
若说先前傅琛说华檀是报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敢肯定,华檀的确是在报复,只不过不仅仅是报复自己,更是报复傅萧。
他捏了捏眉心,道:“你这盘棋下的可够大,京城那边都乱作一团了,若还要煽动他们造反,傅萧怕是想把你我杀了泄愤。”
华檀任由他搂着自己,老神在在地坐在书桌上,悠悠道:“我这人报复心强的很,你是我相公,小惩便罢了,可是若没有傅萧纵容傅南,傅南岂敢勾结外邦?傅萧轻拿轻放,你重伤成那样,养了数日才养好,太子府却连一丝血迹都没看见,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她笑容清浅,眼中却划过狠厉,“就算把我们撵回蜀地,傅萧也还是有所防备,既然如此,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免得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人都敢动!”
若是当初傅琛死在京城,华檀可不敢保证现在不满的只是商户。
见她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那点心思,傅琛心底越发柔软,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眼底盈满笑意。
“笑什么?”华檀瞪他一眼,“你是死是活,我都能接受,但日后若是再发生将我蒙在鼓里的事,我就带着益州的兵马离开!那些兵可是我借来的!”
“是,檀儿将军!”
华檀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可没能力调兵遣将。
不过这些天下来折腾傅琛,也算解了她心中一口恶气。
按住傅琛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华檀说起正事,“一会儿写封信,让骆中寒先把军眷送过来,得让他们熟悉黔州,我打算把她们安排在孙玉的绣庄里,玲珑绣庄现在的绣娘大多也是军眷出身,同样的身份相处起来应该会少些麻烦。”
傅琛也是这么想,当即提笔写信。
只不过二人没想到他们本是好心,可同为军眷,两边竟能折腾出那么大的水花来。
骆中寒办事爽利,华檀的信送出后不过三日,第一批益州军眷就已经抵达黔州,由高检乔装打扮成商户,亲自送来。
华檀对高检始终有一分防备,因此见到他时,笑容也假了几分,“没想到高大人会亲自前来。”
“骆大人让下官来探路,以免被人发觉。”高检木着一张脸把信交给华檀。
没想到是骆中寒的安排。
再一想到这人从前监视骆中寒,华檀心中更是乐不可支。
的确,论隐藏身份,谁也比不过眼前这位高大人,要不怎么能在骆中寒这老狐狸面前藏了那么多年呢?
至于骆中寒让他带来的那封信上,不过写了一些问候的话。
华檀翻来覆去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猜到这封信是用来试探高检的。
高检没动这封信,看来此人还是可信的。
因此,华檀对高检也多了几分好脸色,“有劳高大人记住这一趟的路线,不必透露给黔州的人,你们益州知道就好。”
高检本也没想说,可华檀先堵住了他的话,他若是不说,反倒是他不信任在先了。
但华檀可没打算让高检把地图交出来,若真泄露了秘密,他们黔州还洗不清呢。
所以不等高检动手,华檀就让人带他下去歇着,接着叫来秦漫娘和唐秋,吩咐她们把人安排进玲珑绣庄。
并非益州所有士兵都有家属相随,三万兵马只有不到两千军眷随行,第一批只来了三百人,孙玉留了一半,另一半则被分批安排在黔州的其他商铺中。
而孙玉也是诚意十足,早早地就把床铺都收拾出来了,甚至还找了木工新搭了一排房舍,专门用来给益州军眷居住。
这么好的待遇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益州军眷以绣娘身份住下的当日,孙玉就在账房里听到她们打起来的消息,惊得她连算盘珠子都拨乱了。
“打起来了?”孙玉瞪着俩眼珠,看着脸上挨了一耳光的伙计,顿觉棘手,“怎么就打起来了?她们两边压根挨不着呀!”
“住的时候是挨不着,可是抢纺织机的时候不就挨着了嘛!”小伙计捂着脸委屈道,“方婶和益州来的刘婶都看中了最好的那架纺织机,谁也不肯让步,她们原本就有摩擦,这一来二去就动起手来了!方婶的儿子就在戚将军手底下效力,刘婶的儿子好像也是益州的军官,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拉架!”
两边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能来找孙掌柜了。
听完伙计的描述,孙玉一拍脑门,“天爷呀!我怎么就忘了这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呢!走,先过去瞧瞧,别再把我的纺织机给拆喽!”
那可是她托秦老爷子才低价买到的好货,坏了可得肉疼!
好在以方婶为首的黔州绣娘比孙玉还心疼那些纺织机,一个个都护在纺织机前头,像是护崽子似的。
倒是益州那些人,似乎是看准她们心疼纺织机,简直是要下死手一般,凡是能摸到的东西都往纺织机上砸。
“住手!都给我住手!”孙玉瞧见这一幕,气得大叫,“这一架纺织机价值二百两银子,谁砸坏了谁给我赔!”
果然一听到和钱有关,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敢动手,但手里还抄着家伙什,犹如两军对垒,谁也不肯让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玉见她们一个个瞪着对方就是不说话,开口问道。
站在益州绣娘最前面的中年女人,掐着腰站出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们黔州人欺负我们益州人,凭什么好的纺织机都让她们占了?我们又不是当苦役来的!”
她刚说完,后头就接二连三响起一片附和声。
孙玉看她一眼,便知他是那小伙子口中的刘婶,正要开口又被方婶打断,“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我们怎么欺负你们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又给你们修建房舍,你们呢?睡到日上三竿才来,一来便要抢我们的纺织机,趾高气昂,活像个长在天鹅头上的癞蛤蟆!也不瞅瞅你们那副嘴脸,就凭你们的手艺,凭什么住那么好的房子,用这么好的纺织机?”
这点孙玉十分赞同,但她不能贸然开口,否则若是伤了这些益州人的心,反倒有愧于王妃交代她的事。
好就好在那刘婶是个经不住激的,听方婶这话顿时拍板,“这是你们说的!咱们是绣娘,就拿绣品说话!我就不信我们益州绣娘比不过你们这些乡下人!”八壹中文網
“说谁乡下人呢!”
“……”
见她们自己有了决断,孙玉和小伙计立刻掩面逃走。
这些婶婶嬢嬢的战斗力,可不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应付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