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南越王回京过后,为了方便照顾南越太妃,华檀催促工部加快修葺进程,终于在三日内将原先的皇后寝宫完工,由傅琛赐名长阳宫。
完工当日,华檀便和南越太妃搬去了长阳宫,傅琛都还没在长阳宫住过一晚,就被华檀撵出来了,美其名曰,照顾太妃。
长阳宫里,南越太妃披着一身石青色宝相花纹大氅,走在满园梅树下,神情淡然地问道:“他不用上朝吗?长阳宫离前朝可不近。”
“所以我让陛下歇去宣和殿了。”华檀走在身侧道,“太妃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尚可。”张素秋半点没装模作样,“就是御膳房的厨子做饭没有南越王府的厨子好吃。”
这些年她在福州,早就被福州的饮食习惯同化,乍一回到京城还真有些不习惯。
华檀听着,随之一笑。
看来太妃逐渐在忘却从前。
这是件好事,华檀自然要和傅琛分享,因此,当天夜里,等南越太妃睡下后,华檀便披星戴月地去了宣和殿。
可是等到了宣和殿,华檀看见傅琛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不禁皱起眉头,“他们非要在新年给你递折子吗?朝廷都已经封笔了!”
连个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华檀不厚道地想起了傅明仪,“怎么没送到南康王处?”
“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话若是让傅明仪听见,怕是要说你偏心了。”傅琛无奈,放下折子走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是我相公,自然是偏向你的。”华檀看了傅琛一眼,抿唇低笑,“太妃睡下了,我这才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还要处理这些政务,总得给你个喘气儿的功夫吧?”
傅琛笑笑,不以为意。
华檀见说不动他,也没有执拗,原本准备与他说说长阳宫的花草树木,但如今只能搬张椅子在他身边坐着,等他处理完政务再说。
趁傅琛离去时,华檀也偷看了一两眼折子,大多在问安,其中夹杂着一两封要钱要粮食的,这让华檀瞬间想起傅琛对自己说的话。
又要银子又要粮食,这是准备动手了?
她放下奏折凝望着宣和殿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阵嘈杂声吵闹到眼前来,华檀才回过神来,看见傅琛阴沉着脸色往里走。
“发生什么事了?”傅琛的脸色让她心头一坠,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南越太妃出事的那日。
因此华檀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只为等待傅琛开口。
“乌孙的使节团在千丈山出乱子,暗卫把傅南跟丢了。”傅琛沉声道。
此言一出,华檀惊讶得差点将手上的折子扔出去。
她拧起眉头,仔细思索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怎么会这样?去监视傅南的是宫里最仔细的暗卫,难不成是被傅南察觉了?又或是有人通风报信?”
从华盈逃出华家去找傅南开始,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华檀不相信傅南会在到达千丈山才发觉自己被监视。
在此之前,他一定会多有试探……忽然华檀恍然大悟,“傅南一早就知道有人监视他,只不过这一路一直在确定监视他们的是谁,等到了千丈山才使了这招金蝉脱壳。”
所以这一路上,傅南都一直安安分分,未有出格之举。
“就是不知,乌孙的人知不知晓此事。”华檀呢喃说道。
“他们应当知晓。”傅琛垂下眸子,拿出暗卫寄来的信,“若他们不知晓,坦坤巴依也不会配合傅南在千丈山演这么一出戏了。”
用乌孙勇士的性命换傅南逃出升天,傅琛突然好奇傅南到底答应了坦坤巴依什么?
华檀看完那封信,如从前在属地一样打算烧毁,却被傅琛拦住。
“这东西先别烧,朕还有别的用处。”傅琛盯着那封信,眼底露出久被掩藏的锋芒。
见状,华檀低声退下,甚至贴心的给傅琛叫了闻重枝和冯楚安前来议事。
“等等。”见福恩就要出去,傅琛叫住他,“把南康王也叫来。”
华檀古怪的看了眼傅琛摇摇头,先回了长阳宫。
傅南的突然逃跑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但是华檀知道,让傅琛头疼的不是傅南逃跑,而是找不到他的行踪。
回到长阳宫时,南越太妃还没有醒来,华檀便在主殿点了盏灯,一边练字,一边思索要如何才能找到傅南。
这一想便是两个时辰,直到夜深月上中庭,傅琛从外头进来,她才回过神,放下手里的笔迎上去问道:“可想到应对之策了?”
傅琛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来,紧皱着道:“傅南生性多疑,想要找他并不容易,只能先让莫度在民间寻找,不可打草惊蛇。”
“若是华盈也与他一同离开,那现在华盈又在何处?”华檀突发奇想,“能否从华盈的身上下手?”
“他们办了假过所,想要查人并不容易。”傅琛生生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华檀便也没有再问。
其实,都能让素来最重视兵卒的坦坤巴依自毁勇士,为他们遮掩行踪了,那意味着想要找到傅南和华盈根本不可能。
只是华檀还对莫度存有一丝希望,既然莫度能在人群中找出龙鳞卫,想要找到傅南也不是不可能。
傅琛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弦月,冷嗤道:“元宵之后,若再找不到,那就把那个替身拉出来。”
他们手上的证据足以证明傅南不干净,到时候就算傅南逃出监视,也没法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元宵过后才开始上朝,在这之前,暗卫会不遗余力地寻找傅南。
华檀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又放心不下,只能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视线。
幸好这时候七娘身子恢复,递个口信想要见华檀,她便带着竹青和春灵来到华府。
数日不见,桓渊抱孩子的姿势越发标准了,就连华檀看见也心生赞叹。
桓渊看见华檀,缓缓一笑,先问了句:“可找到废太子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又问道:“那陛下打算何时赐婚?”
华檀沉默一瞬,她总觉得这一句才是桓渊真正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