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的风呼啸而起。
顾长笙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那些箭矢嗖嗖的几声,钉在她方才坐的轮椅上。
“别怕,没事了。”
熟悉的清冷气息冲撞进鼻息,长笙紧绷的神经一松,鼻翼猛的一酸,眼眶红红湿润的。
她赌赢了。
方才冯慎出现,她就知道他在。迎着箭矢,她并不惊恐,她赌他会救她,赌他舍不得她。
几日空荡荡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她依赖的窝进卫淮安的怀抱。
“卫淮安。”
长笙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怎么才来啊?”
“还怪上我了?”
卫淮安清冷的声音有几分哑然,看到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心中后怕,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安慰。
方才他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往这边赶,这才赶上及时把人儿救下。
若是再晚一些……
他不敢想。
冷锐如鹰隼的眼神看到深深钉在轮椅上的东西,眼底划过阴骛,戾气横生。
“战云!”
“主上,属下无能,只来得及拿下一个活口。”
肩背青莲花纹长剑的少年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男人,丢在地上,道:
“跑了一个,余下的都自尽了。”
不是地上这个舍不得死,只是被卸了下巴,手脚,求死不能。
顾长笙从卫淮安怀里探出脑袋看,这少年是她年少时捡来的,名叫战云,后来跟着她进山庄,不知怎么就被卫淮安收拢过去,性子愈发清冷了。
她与卫淮安和离后再也没见过他,最后一次听他的消息,是他劫顾家囚车失败。
明明有逃走了机会,却因那些人捏着顾家人威胁,他死了!
头被挂在城墙上,暴晒数日!
战云如今十四,青涩的少年还未长开,俊朗已具雏形,顾长笙心中愧疚,忍不住多看几眼,被人捏着摆正了脑袋。
卫淮安黑着脸道,“不准看。”
“?”
顾长笙一脸问号,这人连一个孩子的飞醋也吃?
长笙撇撇嘴,又看向地上唯一的活口。
男人一身粗布麻衣,方脸浓眉,看着质朴敦厚,这样的人走在路边完全没人在意,放冷箭更是防不胜防。
“人交给你,留一口气。”
卫淮安看向战云,眸光阴骛冷漠,“若是让他好受一刻,你知道后果。”
战云颈后一阵麻冷,急忙将人带下去。
卫淮安摩挲着长笙的手,冷漠的声音瞬间转了柔声细语问她:
“还逛吗?”
顾长笙眸光闪了闪,摇了摇头。出了这样的事,她心中还是有些发怵的。
看轮椅上箭矢的位置,这些人是冲着她的孩子来的。
会是谁?
长笙一时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冯慎留下处理后续,顾长笙只来得及和封珲约了他拜访山庄的时间,就被卫淮安强行抱进了马车。
封闭的马车里。
卫淮安端坐着闭目养神,长笙坐在男人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知道错了。”
卫淮安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为所动。
顾长笙软糯着声音讨饶,“我下次再也不一个人出庄子了。”
男人依旧笔直坐着。
这下顾长笙也不干了,扭过身子背对着他,表情蔫巴巴的不说话了。
她刚受刺杀,小命差点交代了,虽说笃定他会救人,多少还是心惊,给他道歉,他还这么冷着她。
长笙知道自己占不到多少理,可就是心里不好过。
半晌,她听到身后一声清晰的叹息。
卫淮安长臂一揽,将人纳入怀中,头靠在长笙的颈窝蹭蹭,温热的吐息笼在耳畔,道:
“也没说句好听的,就想让我饶过你这回?”
“……”长笙瘪嘴,见男人肯搭理她,心里甜滋滋的,扬了扬眉,“你想听什么?”
卫淮安绷着的神色有些许裂痕,语气中颇为不爽,“这还要我教?”
按他教的哄他?
这小女人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顾长笙杏仁大的眼眨巴眨巴,点点头:“你不说我怎么知——”
道还没说出口,就被战云突然出现截断:
“主上,出事了。”
可真会挑时候。
卫淮安半黑着脸,风雨欲来的阴沉,手指扣着长笙细软的腰肢,低垂眼睨他。
战云腾地起了一身冷汗,硬着头皮上前:“方才那些箭矢有剧毒,邵侍卫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剧毒?
卫淮安半眯着眼,幽深如谭的眸子里喜怒不明。
长笙错愕,旋即问道:“有毒?查出是哪种没有?”
战云低垂着脑袋,有些无力的回答:“是哪种毒还没有头绪。”
这次出门并没有随行医师,他虽然懂一些浅显的医术,但也只是皮毛而已。
长笙思忖了下,咬咬牙说道:“带我去看看。”
她晓得这里和山庄的距离,双向奔赴也要个把时辰,邵子中了未知的剧毒,若是毒性烈,等不到医师过来,人就没了。
他们耽误不起!
战云疑惑抬头,他并不记得顾长笙学过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