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是？李主任不是亲口应允，说副主任队伍里缺一个厂里老资历的。
他跟谭主任说，“不行，我得去找李主任去，他明明不是——”
“主任去区里开会了，这是我们副主任根据你的工作成绩，得出的结论，李主任签字画押批准了！”
二大爷刘海中顿时像是蔫了的茄子，七级锻工的手，拿笤帚都拿不稳。
他顿时想起年前傻柱说他从高空里跌下来的话，一股子怨气都推到傻柱身上，乌鸦嘴——
谭主任用手指画着刘海中负责的那一片。
一点都不留情面，“要是检验清扫不合格，要一直扫干净为止。”
谭主任走远，刘海中把笤帚扔到一边，坐到简易的钢制楼梯上。
王小利远远地看着，一石二鸟，第一只飞鸟已经应声而落，第二只高高在上，那得计划周详，费些心思。
刘海中回到四合院，耷拉个头，一脚踢飞放在大门楼的一个筐子。
三大爷正把他的花搬出来晒太阳，“老刘，谁招惹你了啊？”
二大爷抬头，“你少幸灾乐祸了，我告诉你，下一个就轮到你。我们三大爷被下了咒了。”
合着，二大爷在厂里倒霉了？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手一哆嗦，这么说就快轮到自己了。
明哲保身啊。
傻柱拎着饭盒走进来，三大爷拦住他。
傻柱没好气，“三大爷，饭盒是我留着下酒的啊？没您的啊？”
三大爷悄声，“不是饭盒，刘海中，不，二大爷怎么了——”
傻柱嗤一声笑出来，“三大爷你消息够灵通的啊。二大爷现在和我们以前的杨厂长一个待遇，扫地。”
三大爷脱口而出，“什么杨厂长，和冉老师一样！”
傻柱不高兴了，“三大爷，再说我媳妇我跟你急啊，我媳妇什么样的老师你不知道，要不是，算了，不屑和您说。”
三大爷一扶眼镜，“还是说二大爷，别跑题了。在厂里犯事了？”
“食堂里嘴杂，打饭时听工人讲的，不是犯事，八成是让人给穿小鞋了。”
三大爷立马装出一副先知的样子，“我早就说老刘，让他收着点，横着走那挡了别人的道了。”
一大爷出事，二大爷出事，傻柱心一紧，“三大爷，我友情提示您，您可要日防夜防喽。”
三大爷若无其事，“我又不是你们厂里的，轮不到我头上。”
说完自己有些心虚。
傻柱拎着饭盒背着手，拉出几声京腔，“天要下雨啊，由不得人啊。”
三大爷顾不上打理两盆花了，转身进了屋。
“孩儿他妈，一大爷出事，二大爷出事，你说我会不会出事？”
三大妈紧张起来，“老阎，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你琢磨一大爷二大爷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多蹊跷。”
三大爷嘴硬，“我不是他们轧钢厂的，我不归他们管。”
三大妈嘴快，“可你是咱院里的三大爷啊。”
三大爷一双机敏的眼睛转了转，“说的没错，惹祸都是因为三大爷的名号，我不要了不当了，不就得了——”
事不宜迟，三大爷说，“孩他妈，纸笔伺候！”
一张告示完成，内容大约如下：
鄙人阎埠贵才疏学浅，四六不通，德不配位。
今儿起请辞咱们四合院三大爷的称号，大家喊我老阎，阎老师，阎大爷，都可。
把告示张贴在四合院的大门口，算是松了口气。
“老阎这招好使吗？”
“好使——就像你说的，怎么偏偏是一大爷二大爷出事？”
三大妈皱眉头，“院里有人搞的？”
三大爷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事儿就是我们瞎琢磨的，但眼下这情况，宁可信其有。你说我要是丢了工作，咱们家还不喝西北风去？”
三大爷看了一眼告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待改天换地，那我还是原来的三大爷。”
王小利骑着自行车回来，一眼看到了红色告示。
他读了一遍，心里嘀咕：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阎老西防患于未然的能力挺强啊。
他推着自行车进了门，三大爷照样打理他的花花草草。
“三大爷，又算计您这花能开几朵呐？”
三大爷连连摆手，“王科长，这里没有三大爷，您呐，以后喊我老阎，或者阎大爷，都成。”
他指着大门，“告示您看见了吧？”
王小利点头，“三大爷，您可真逗，一大爷二大爷那是厂里的事情，您教书的，和他们不一样。”
三大爷拿着铲子，“王科长，现在是什么年代？是吧，不搞一二三那一套，都是平等的。”
王小利没再说什么，事情进展顺利超出他的想象。
他压根没想着给三大爷使绊儿，他的目标可要比三大爷大得多，执掌轧钢厂可比执掌四合院的诱惑力大得多。
傻柱还是没习惯拿钥匙开锁，他推不开房门，才意识到去摸口袋。
进屋，一眼看到墙上的两把伞，相依相偎。
轧钢厂过年就给了两天假，所有探亲假都取消了。
傻柱一肚子怨气：活一年比一年多，假一年比一年少。
他一拍脑袋：真是傻柱啊，不能请假，写个信不行吗？
从抽屉里抽出一大摞信纸，该从哪里写起呢？
“秋叶你好，亲爱的秋叶你好，亲爱的你好……”
连撕了三页，最后决定写“尊敬的秋叶”，傻柱心满意足。
“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吧？”撕了，什么在那边，跟写给聋老太太似的。
“你在上海一切都好吧？”
憋憋憋，附带鱼香肉丝的做法。
“尊敬的秋叶你好：
你在上海一切都好吧？雨水带来了你的消息，说你成了上海女人，我为你高兴。
我就知道我媳妇不是一般的女人。
秦淮茹流产是小人做的假病历，警察妹夫已经去医院辨别了真伪，负责档案的工作人员也亲口承认了。
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傻柱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认识你之前也没有做。
今年厂里没有探亲假，领导天天开会，食堂工作很忙。
我本来想去上海看你，看冉爸，没办法请假，看来，这阵风还得刮一阵子。
附带鱼香肉丝的做法，大徒弟马华我都没有告诉他。”
傻柱在信末尾画了两把小伞，意思就是“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