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家里一片狼藉,二大爷踢翻脚下的一个凳子。
“走了的好,都走!老子一个人活的清静!”
二大妈依旧呆呆地跪在地上,“光福走了——光福走了——”
“老婆子,甭叨念了!都是些讨债鬼。”
讨债鬼?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都是他们辛苦拉扯大的孩子。
二大妈吸了一下鼻涕站起身来。
“从小你就知道对光福光天打打打,这下好了。老刘,我们家散了——”
她继续絮叨,“你存的那点钱,光福也搜罗走了,离你开工资还有段时间,我们喝西北风去?”
二大爷急眼,“女人就知道哭哭哭,钱钱钱。活人能让尿憋死?饿不死!”
他转身抄起一件外套进了一大爷家里。
一大爷一看二大爷眼神涣散,头发乱蓬蓬的。
“老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孩子闹别扭了?”
“老易,家丑不外扬,可我这真的是遇上困难了。”
一大爷从未见过二大爷如此颓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刘,你不是不能装事的人啊。”
二大爷一五一十地告诉一大爷,刘光福如何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走,留下纸条去了南方。
一大爷语重心长,“以前我怎么说你来着,早晚孩子让你打跑。”
二大爷摸着前额的乱发,“说这些有啥用呢?老易,我想借你十块钱,家里还米下锅。开了工资就还你!”
一大爷二话不说,转身递给二大爷二十块钱,“十块钱大半个月,还不够你买酒喝的。”
二大爷搓着两张十块钱,“我不喝酒了,就喝白水。”
“不喝酒,你不得馋死?”
“我这个二大爷真他妈失败,老易,我除了对孩子严厉一点,我自问对得起他们,没饿着,没冻着。”
一大爷安抚,“我自己个没孩子,但我知道,你没和孩子交心!”
“老刘啊,以后多和孩子静下心来谈谈,别一个劲的指责教训,那老一套,现在不顶用了!”
“反正我老子就是这样打我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是?”
“时代不同了,你自己个琢磨去吧!”
二大爷听不懂,听懂了就不是二大爷。
他揣着二十块钱,好歹接下来的柴米油盐有了着落。
“老易,你放心,一开工资我就还你,不拖欠你的。”
一大爷挥挥手,刘光福的走对二大爷打击不小,说什么也是心疼的小儿子。
二大爷前脚刚走,一大爷便背着手去了傻柱家里。
“柱子,过来,一大爷跟你说点事儿?”
“啥事?神秘兮兮的。这找上门来的,多半没有好事。”傻柱正望着墙上的伞愣神。
“刘光福走了——”一大爷语气低沉。
“走呗,这是好事啊,走了好,父母不慈儿女不孝,早晚都得走!”傻柱漫不经心。
“说什么呢,说是把你二大爷家里掏空走的!”二大爷加重语气。
“啊!”傻柱笑起来,“那正好缩缩他的将军肚。”
一大爷撇嘴,“别整那些没用的。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先一家借给他一块钱——”
不等一大爷说完,傻柱斩钉截铁,“不借!”
“要是一大爷您有事是吧,我二话不说,不说借,白给我也愿意。”
他指着后院,“你都不知道那二大爷做了多少阴损事,咎由自取!他冤枉我打刘光天的账,我还没算呢我!”
一大爷霍然起身,“柱子,你以前不是这样啊?”
“我以前没有原则,没少喂白眼狼,现在我有原则了。一大爷——”
傻柱指着窗外的落叶,“对待敌人就得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一大爷闷声走开,“你不帮拉倒,我想其他办法。”
一大爷没想到一向热心肠的傻柱变成这样,看来还没有走出冉秋叶离开的阴影。
刘光福走了好啊,傻柱想,这四合院,这胡同里少了一害。
他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院子里传来一阵说笑。
女的像是百灵鸟,男声像收音机里的播音员。
傻柱推门一看:
秋风吹起,于海棠和杨为民成双成对,一身风衣,竟是满园春色。
瞧瞧,小别一段再复合更黏糊。
傻柱顺口,“海棠,瞧瞧,你们小两口一来,这四合院的鸟都比往常多。”
他解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于海棠笑着,“何大哥真会说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带杨为民过来看看四合院。”
杨为民恭敬道,“何师傅好,我在部队大院长大,就是好奇四合院什么样儿。这一看,几进几出,真好啊,真热闹——”
傻柱道,“杨为民,海棠可是个好姑娘,这院子里未婚青年可多都惦记着,你可要看好了,看住了!”
于海棠一扭捏,“何大哥说什么呢?”
“海棠,不用不好意思的,条件摆在那里啊。”
杨为民赶紧,“何师傅,我这次一定要让海棠,这朵鲜花插在我这坨有营养的土上。”
傻柱笑看一对新人,这个杨为民油嘴滑舌不在许大茂之下。
刚刚好像刘光天从院墙根溜进去了,这下好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三大爷家里,阎解成对于莉,“我说,你妹妹和你妹夫正四合院游行呐,午饭还不来咱家吃?”
于莉眉毛一挑,“咱们吃饭还得向爸妈交钱,他们来了这账爸妈又算到咱俩头上——”
“那你说怎么办?媳妇,好歹是你妹妹,不能装没看见的。”
“解成,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就是没有看到啊,人不在——”
趁着两个人去后院的功夫,阎解成拉着于莉出了屋,朝三大爷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三大爷琢磨:得,这本来想多收一份饭钱,又要少收一份饭钱。
于海棠大方介绍,“为民,这是后院,我就住在那间房子!以前轧钢厂许大茂家的。”
杨为民听闻过许大茂的事,“海棠,政策天天变,你住着那就是咱们的。”
“谁和你咱们?”
“结了婚,我想和你住在这里——”
“部队大院的小楼不好吗?”
“太沉闷了,没有这里有生活气息。”
……
此时刘光天正缩在一个墙角,看到于海棠杨为民俪影成双,听到两个人笑语嫣然。
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摸了一下后脑勺,早已经好了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