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发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还给一大爷二十块钱。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算了,二大爷不想拉下脸来借钱了。
两个儿子走后,和老伴大眼瞪小眼,他也想了很多。
“孩子妈,以前我爸爸拿着柳条棍打我,你知道吗,可我最后给他老人家安排妥妥当当。”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到了光天光福这一辈,老祖宗的话不灵了。”
二大妈整日唉声叹气,老了十岁。
“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算了吧,老头子,一个个都打跑了,时代不一样了。”
二大爷想了想,没说话。
听二大妈道,“这转眼,转过腊月就是年啊。”
二大爷也一声叹息,为啥?
缺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冬天这么缺钱。
光福光天南下北上不久便来信了,干嘛,不是报平安的。
要钱——
二大爷工资一分三半,留一部分家用,其他的都汇给了两个儿子。
自两个儿子走了,他也开始反思。
只是眼下,和二大妈和可得勒紧了过日子。
眼看二大妈把白菜帮叶子摘下来,“老婆子,洗洗,又是一盘菜,别浪费!”
以前二大爷可不是这样的,穷也穷大方,其实没有真穷。
二大妈叹气,“这儿子在身边要命,不在身边是要钱,也要命啊!”
什么时候,光天光福才能自立?
哪怕像他哥似的一年到头不着家,她也欢喜。
二大爷抱出铁皮罐子,毛票分钱都算上,还剩下不到二十块钱。
下个月开了工资,再给两个崽子一部分,都不够花的。
反正他是不想拉下脸来借一大爷的钱了,紧着过吧,又不是小时候没过过穷日子。
这几天顿顿吃白菜,菜里见不到块肉。
比起小时候啃草根可强多了。
二大爷嘱咐,“孩儿他妈,谁都有这么个时候,没什么好丢人的,是吧?”
他说,“日子总是要过的,吃糠咽菜也要过。”
二大妈没有做声,她想过了,等抽空去菜市场走走看看。
那里有很多不要的菜叶子,回来拾掇一下,摘一下,洗洗涮涮,不用花钱。
二大爷那么大块头,不吃菜怎么熬得住啊。
一大爷家里,一大妈道,“老头子,最近我见二大妈可劲往回带菜叶子。”
“他家养兔子了?”
一大妈摇摇头,“估计是自己个吃的。”
一大爷摇摇头,“不对啊,这个老刘虽说还没回车间,但工资可还是按照七级锻工的标准发的,日子不至于——”
一大妈说,“谁知道呢,他好面子,你还是别去问了。”
一大爷,“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对孩子打打打,这下好了,清净了。”
雨珠下了班在厂里的大门处截住傻柱。
“何大哥,我听海棠姐说,你家里有留声机?”
傻柱嘘了一声。
“这个海棠,怎么什么都说。”
雨珠小声,“我会保密,是这么回事,我最近啊,在写一个东西,想听听音乐找点灵感——”
傻柱能拒绝吗,他天生对文化大院的姑娘没什么免疫力。
“雨珠,你想来,那随时欢迎——”
他抬头,“但今个儿,不行,天太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方便。”
雨珠笑着,“何大哥,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好像遥远的过去,秋叶也这样说过自己。
傻柱逢上休息日,四合院门口一个脑袋探头探脑。
三大爷正抱出他的花晒太阳,“我说,小姑娘,找人呢?”
“大爷,何雨柱住在这个院里吗?”
三大爷上下打量雨珠,“就在后头,中院中间那间房子。”
“谢谢!”
小姑娘甜甜地跑开。
三大爷撂下花盆,“老婆子,见景了啊,有小姑娘来找傻柱——”
三大妈也来了精神,“真的?我怎么说的,傻柱熬不住,等着冉老师,不如早早再谈个对象。”
三大爷摇头,“一份痴情错付——”
傻柱开门,“吆喝,我说叽叽喳喳的,你还真来了,雨珠?”
“真的假不了,活生生的大活人站在这里了。”
雨珠来到四合院看哪里都好奇。
她瞄着墙上的两把小伞,“何大哥,你这还行为艺术呐?”
“啥艺术?横竖不懂,我。”
雨珠指着两把小伞,“那不是行为艺术吗,我告诉你,这种装饰在西方国家很流行呢。”
傻柱不懂这个,他叹气,“小姑娘,这可不是行为艺术,是思念,思念懂不?”
雨珠来了劲儿,“何大哥,我明白了伞里有故事。”
她好奇的,“你给我讲讲呗,我们写东西,就是要积累各种素材。”
傻柱一本正经,“别瞎打听,小姑娘家家的,你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雨珠以为又是食堂的饭菜,结果被讲究的西点亮瞎了眼。
“我噻,食品艺术啊。”
“怎么,什么到了你那里都是艺术?”
小姑娘嘿嘿笑着,“何大哥,我以为你只会做食堂的饭菜呢?”
傻柱若有所想,“小看人不是?我做西餐那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顿住,和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呀。
雨柱抿了一口,“好吃。”
嘴里鼓鼓囊囊,“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了思念。”
傻柱问,“你这是来听留声机,还是来打探我个人隐私的。”
雨珠这才能意识到自己打听何雨柱的私事,是不是露马脚了。
她可是机灵的小姑娘,她使出杀手锏。
“何大哥,我不藏着掖着了,我喜欢你——”
再看傻柱,嘴巴长成了o型,就像是能塞进一个大蛋糕。
“傻愣着干嘛,我说的是真的——”
傻柱手足无措,“雨珠,玩笑开大了,真的开大了。”
雨珠再一次认真,“我不开玩笑,我食堂打饭时候,看到您白围裙上怎么没有一个油点子,你知道我们写作的人,善于观察细节,然后我就从海棠姐那里打听你——”
“然后,我就——”
傻柱嘿嘿笑着,“然后,你就喜欢上我!”
雨珠嘴巴边上都是奶油,“怎么,何大哥你不相信?”
在傻柱看来,这雨珠就比小当大不了多少,和他两辈人。
“这孩子指定发烧了——”
傻柱望着小伞,“算了,我还是给你讲讲这两把伞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