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既然已经坦白到这一步，干脆全都说了吧！
略一沉吟，顾芝芝唇瓣微翕道：
“娘，我既决定救他，怎么会傻到让自己白白去送死……”
她捏起袖子摁了摁赵氏眼角，同时从褡裢里拿出一瓶仙鹤露，唇畔轻轻勾起一抹笑，问赵氏道：
“还记得这个吗？我让娘滴在酱坊水缸里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寺院里求来的平安水，而是……”
顿了顿，她轻轻凑近赵氏，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随后，拿起桌上一只茶杯，倒了一点仙鹤露在杯子里，递到赵氏唇边。
赵氏半信半疑，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片晌，感觉到身体里的变化，张口结舌，惊讶万分！
*
“嘎吱——”厢房门打开。
顾芝芝牵着赵氏的手从里面出来，径直回到偏院的另一边。
严凌风已经命人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无关人等也屏退下去，只欠她的赤焰蛇了。
天气严寒，药房里燃着取暖的炭盆，人一走进去立马被干热的暖意包裹住，身体暖烘烘的。
墙角的桌上放着几只小笼子，笼子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顾芝芝将布袋掀开，把赤焰小蛇关进最右边的小笼子里。
“你当真决定好了？”严凌风站在一旁，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
顾芝芝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吧。”
“芝芝——”
严凌风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眼眶泛红微肿，显然是才哭过一场，他双手缓缓攥成拳，低声追问：
“值得吗？万一你……”
他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下去。
“值得！”顾芝芝坚定颔首，轻声催促道：
“严大夫，快点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连赵氏都无法劝她回头，严凌风心知再怎么说，她也不会改变主意了，僵持了片晌，便默默转身，从药箱里拿了一粒药丸递给她：
“服下后，去那边浸药浴一炷香时间……”
他抬起手，食指指向药房内的一面屏风。
顾芝芝瞥了那边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毫不犹豫吞下药丸，便抬步走向那面半透明的屏风。
严凌风用火折子点燃了香支，放到顾芝芝能看见的地方，便迅速转身：
“我在隔壁房，泡完药浴叫我一声便可。”
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到门口，替她关好了房门。
顾芝芝越过屏风，屏风后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浴桶，浴桶里是冒着热雾的药汤。
她伸手探了探温度，随后迅速褪去衣物，搭在屏风上，踩上小凳，抬腿跨进浴桶里，缓缓坐下去……
药汤颜色偏黄，白皙的身躯浸泡在其中，对比鲜明。
顾芝芝头发高高盘起，撩拨微烫的水，泼在纤细的脖颈处，白日时她手指头受伤了，此时泡在药汤里，被刺激得微疼。
她兀自忍耐着，一边掬水洗浴，不时转头看一眼那边燃烧着的香支。
天色渐渐暗下去，寒风如刀，呼呼掠过，剐得屋檐下的灯笼摇晃不停，灯下的人影子也随之左右摇曳……
严凌风身体斜倚在墙边，微微仰起下颌，凤眸一眨不眨，盯着漆黑如布的夜空。
耳边倏然听见开门声，旋即女子低柔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严大夫，我泡完药浴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身体动了动，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昏黄的灯笼光影下，两扇门打开了一条宽缝，顾芝芝只探出一个脑袋，见他走过来，便迅速缩回房间里。
刚浸完浴，身体最容易受寒的时候，吹到一丁点夜风，肌肤便不由自主泛起一层小小的疙瘩。
严凌风挤进房里，将身后的门关密实，目光落在她身上——
才沐浴完，她身上仿佛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萦绕在身周，贴近脖颈处的发丝微微洇湿，她拢紧衣衫微微哆嗦着。
他眉峰蹙了蹙，从木柜里翻出一件披风扔向她，低声嘱咐：
“披上吧，你的身体现在万万不可着凉。”
“谢谢严大夫。”
顾芝芝唇畔漾起笑意，迅速抖开披风裹住自己，跟着他的步子，亦步亦趋走到那张放着毒虫的桌子旁。
严凌风掀开黑布，见了烛光，除了那条懒洋洋的赤焰小蛇，其余笼子里的毒虫都纷纷变活跃了起来。
严凌风垂眸盯着她白净的双手，方才为了沐浴，包扎在她指头上的布已经摘掉了，露出纤细的指尖来，指尖已经不再流血，刀痕被药汤浸泡得微微发白，有些狰狞。
他双眉蓦地皱了皱，偏开了脸：
“现在把手伸进去，被它们各咬一口。”
顾芝芝闻言，弯腰凑近了那些笼子，目光匆匆扫视过一遍——
笼子里有毒蜘蛛、毒蜈蚣、还有两种她不认识的小毒物，长相奇丑，露出两只尖尖的小獠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在所有毒虫里，她带来的这条赤焰小蛇居然是长得最“端正”的，在不是长得畸形，就是黑糊糊毛绒绒的毒虫面前，赤焰小蛇都变得有些丑萌丑萌的了……
顾芝芝紧张咽了咽喉咙，做好心理建设，伸出食指，从左到右，探入小笼里。
第一个是毒蜘蛛，肥大的黑黢黢的一只蜘蛛趴在笼子里，看得她忍不住倒吸冷气，一口气还没吸完，手指尖尖便剧烈一痛，毒蜘蛛跳到了她的手指上，抱着狠狠啃了一口。
顾芝芝疼得低呼一声，慌忙把手指扯出来，接着，食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变成一根红通通的手指萝卜。
她咬牙忍着痛，把中指伸到了第二个笼子……
有的毒虫咬人极疼，有的却没什么感觉，终于轮到了赤焰小蛇，尾指伸进去，它却懒洋洋用蛇信子舔了舔，便转过蛇头，换了个地方趴着。
“它怎么不咬你？”
严凌风目光落在顾芝芝脸上，眼神惊愕又疑惑。
“可能……是我养过它一段时间的原因？”顾芝芝有些心虚，开玩笑说道：
“这是条知恩图报蛇。”
边说着，她手指无意间压到了小蛇的蛇尾，小蛇感受到威胁，立马扭过蛇头，一口对准她指腹咬下去。
顾芝芝：“……”
严凌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