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赵氏目光一凝，急忙开口朝那背影喊了两声，同时追至堂屋门口。
但是。
“砰——”
那抹鸦青色的身影大步流星，一眨眼便迈进了旁侧的偏间里，偏间门一关，便将赵氏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赵氏有些莫名，停在门口耐心解释道：
“叨扰您了，我是隔壁斜对门的，请问您是这家的主人吗？今日是迁居宴，我们……”
她声量提高，冲着那偏间的门重复了两遍，里面也没传出任何回应。
赵氏不禁然拧了拧眉毛，心想莫不是里面的人有听障问题？可是，没听须伯提及过邻居是聋子啊？
思忖片晌，赵氏迟疑着开口道：
“那……您若是没空的话，我就不叨扰了。”
不管对方听没听见，她总要交代一句的，至于礼金钱，她改日换成别的等价礼品还回来就好。
眼下宅院里空荡荡的，也不见平日守宅的须伯，方才匆匆一瞥间，那鸦青衣袍下的身形好像是个男人，她不好在陌生男人家里久留，拧眉瞥了一眼紧闭的偏间门，便缓缓转身离开。
房间内。
赵云虎背脊靠在门后，大手里紧紧捏着请帖子，再听见外面的声音，他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下意识想躲避她。
他在房中做天人交战，倏然听见外面的赵氏说要走，心“砰”的剧烈一跳，匆忙转身将门拉开。
本来已经要走的赵氏，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不由自主转回头，蓦地便和赵云虎投来的视线对撞上。
赵氏双目一滞，怔愣在原地。
“荷花……”赵云虎低低喊了她一声。
已经开了门，避无可避，他索性迈开步伐，迎着她怔忪的目光到她面前，抬起拿请帖子的那只手：
“我有空的。”
他眨眼间近在咫尺，赵氏微微倒吸了一口寒气，回过神来：
“你是这宅子的主人？”
赵云虎低头俯视着她，略微颔首，顿了顿，有些欲盖弥彰解释道：
“霖儿那孩子，见这宅院不错，就买了下来。”
赵氏抿了抿嘴角，没接他的话，视线有些无处安放，四处扫视了一圈，道：
“我以为你和赵百户都到火锅店那边去了……”
赵云虎摸了摸后脑勺：“霖儿带着几个同僚去火锅店了，让我过来这边参宴。”
实则是他一大早就赶来这宅子了，赵霖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
提起参宴，赵氏一下子想起了正事来，急忙道：
“那便过去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有了光明正大离开的借口，话音才落，赵氏便退后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一边往院门口方向走，一边回头朝他笑了笑，催促道：
“赵官爷，请随我来……”
透着疏离的“赵官爷”三字甫一传入耳朵，赵云虎胡须下弯起的嘴唇立即一滞，随即目光微暗了暗，提步走向她。
两家挨得近，赵氏步伐又匆忙，赵云虎对着她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到了前院的宴席间。
宴席分成男女席，赵氏瞧准男席那边一个空位，走过去询问同席，确认无人坐后，便朝赵云虎招了招手，脸上挂笑：
“赵官爷不嫌弃的话，便坐在这儿吧？”
赵云虎自然无异议，走过去一抛衣袍就落座。
同席间有好几人一看见他，眼神立即变得诚惶诚恐，慌忙起身弯腰要同他行礼。
赵云虎今日穿的一身常服，鸦青色的外衫，发冠上只简单簪了根低调的银簪，被人认出来，忙瞥了那几人一眼，用眼神制止。
那几人弯腰的姿势一滞，硬生生在半途佯装改成弯腰低头整理衣袍，尬笑着坐回座位上。
赵氏招呼了赵云虎坐下后，很快便被忙碌分去精神，匆匆穿梭在席间，确认人齐后，便去通知后厨可以上菜了。
菜早已做好了温在一个大大的瓦缸里，掀开上面的棉布，里面的热气立马冒出来。
赵氏站在一旁，对一窝蜂挤上去准备端菜的几个人道：
“不着急，咱们排队来，那些宴席桌上都做了记号，都记住自己负责端那些桌席没？”
几人听她吩咐，忙按顺序排好队伍，齐齐点头应声，在她的组织下，开始有序将菜从瓦缸里分端去前后院的宴席。
“小心烫，别伤着自己了。”
赵氏仔细盯着众人的动作，等第一轮菜都端出去后，她也跟着去前后院巡视了一遍。
有了好的开头，接下来众人端菜愈加顺利了，默算着时间，差不多就继续端下一轮。
宴席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盘盘菜肴上了桌，实打实的丰盛，众人吃得开怀满意极了。
小半个时辰后，席上的盘碟盆都几乎见底，邻里街坊们吃得肚皮滚圆，满意离席。
赵氏站在院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亲自将来宾迎出门口，同时借机将邻居们的面孔认认齐全，下次若还有什么喜宴，她便不用辛辛苦苦一一询问确认了，只扫一眼便知道哪户参宴，哪户没到……
前院的方向，赵云虎喝了几杯水酒，双颊有些泛红，直到有人来收拾桌席了，他仍旧还坐在那里。
众人只以为他喝多了要醒醒酒再走，也没多问什么，将盘碟碗筷收进一个个大木盆里，扛着就往后院的水井走。
赵云虎抬手扶额，目光从手掌缝隙间悄悄觑向院门口的方向，正好能将赵氏清晰看进眼底。
她满脸带笑送走每一个参宴的宾客，甚至在食肆里、夜市时，她也是从容带笑的模样，唯独面对他的时候，脸上表情从来都是……
想到此，赵云虎脑海里忽然浮现前些日子，赵氏满脸泪痕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无声低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
不多会儿，门口便没有宾客的身影了，赵氏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才发现宴席那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扶额垂头，不用看见他的五官，赵氏仅凭那身鸦青色的衣服，就认出来是谁了。
她目光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先前在前院忙碌的月莲嫂等人此时也都到后院去了，迟疑了一下，便只好抬步走向赵云虎。
甫一靠近宴席，赵云虎突然也猛然站起身！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迎风掠过她鼻尖，许是喝醉了，也许是起得太猛，他脚步踉跄了一下……
“小心——”
赵氏心头一吓，慌忙上前扶住他一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