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谈不上，不过是之前路过洛州的时候，顺手救下了一名重伤的捕快。
考虑到他还要治伤，临走的时候我额外给了他一些银钱。
后来，我与他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偶尔也会麻烦他帮我办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啧啧，哥哥就是哥哥，这收买人心的手段是小弟我望尘莫及的。”
湘王夸赞完，才低头去看那字条上的内容。
原本噙在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
只见那字条上写着：
【通史现，姜家灭，凶犯卒，湘王危。】
短短十二个字，却足以让湘王震惊得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据那捕快之前传来的消息，那些人在从陆淮鹰手中将她救下后，并没有立刻回京，而是去了洛州。
想必应该是为了抓被你包庇的那个人。”
湘王听后，委屈的撇嘴解释道：
“哥哥，你说的这一点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吩咐德贵马不停蹄的跑上这么一趟。
毕竟以那林大人的邪门程度，洛州一行肯定不会消停就是了。”
“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手下有一名为‘吴锁卫’的江湖人士，此人有着‘天下第一神偷’之称。
就是此人，在她的授意下追上了德贵公公的马车，偷走了那本《大夏通史》。
而以她的能力，破解上面的暗号易如反掌。
所以眼下与其担心别人，你最好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湘王听罢，不由可怜巴巴的朝眼前之人求助道：
“哥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见眼前之人没有作声，湘王红着眼眶说：
“哥哥，我知道错了。
我原本只是惜才，见那人聪慧过人，才想要帮他一把，助他给新帝一个下马威。
谁知是我眼拙，那人说的天花乱坠，最终执行起来竟没有一件事情是办妥当的。
而姜家这几年仗着是母妃的外家，总是对我指手画脚的，没就没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高丽国奸细名单之事关系甚大。
哥哥，你可要救救我，救救我的母妃啊！”
“名单暴露虽是意料之外，但对我而言并无大碍，只是将原本的计划提前了些许罢了。
况且，姜家那份还是多年前所使用的旧名单，没了就没了。
至于你母妃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不必担心。
而你这边则由我亲自动手，也算是我这个哥哥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亲自动手？”
湘王喃喃的重复完，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母妃！！！”
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刻，他猛地起身往外跑。
可他刚一推开门，就被守在门口侍卫打扮的家伙用匕首刺中了要害。
湘王强忍着剧痛，转过身，背靠在门柱上，一脸难以置信的问：
“哥、哥，你这是为何？”
“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知珍惜。
我曾屡次告诫你，不要去招惹她，你为何就是不听呢？”
湘王闻言，眼中的委屈快要溢满出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哥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哥哥的话我一直都有听的。
哥哥，我好疼啊……”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以杀人为乐的家伙联手，并非是为了给新帝添堵，而是想借那人之手将她除掉？
可惜，你们低估了她俘获人心的本事。
在那种绝境下，她硬是让身为武成王奸细的陆淮鹰违背命令，带着她远走高飞。
而你们两个蠢货，一个作为杀人凶手死在了洛州。
一个因为背上混淆皇室血脉，勾结外邦，暗中为高丽国培养奸细的罪名，自裁于家中。”
“如果哥哥非要我担下所有罪名的话，我也认了。
谁叫是哥哥你希望的呢。
但是哥哥，所有苦果我愿意一人承担，只求哥哥你放我母妃一条生、生路。”
说完，湘王吐了一大口血。
可是端坐在桌边的这位却决绝的摇了摇头，“晚了。
上次为了收拾你惹下的烂摊子，已经动用了普陀寺方丈玄净大师这枚暗棋。
此次从姜家发现了高丽国奸细名单，无论是身为高家人，还是身为潜伏在大夏国，故意混淆皇室血脉的高丽人，她都难逃一死。
不过，你很快就可以跟你的母妃在地下团聚。”
湘王每听一个字，眼中的光亮就黯淡一分。
直至最后，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凄艾之色。
似是接受不了这个结局，他费力的仰起头，不甘的问：
“哥哥，如果调换立场，此刻冒天下之大不韪，通敌叛国的是她。
你也会像对我这般，杀她灭口吗？”
“她与你不同。
她是我整个计划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环。
往大了说，若是没有她，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所以我不允许有人打她的主意，即便是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可以！
当然，以她的精明程度，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傻事。
因此你的问题实属多余。”
“多余吗？
确实挺多余的……
母妃虽然给了我光鲜亮丽的身份，但我始终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谁都能随便踩上一脚。
不过我知道，我这身份是偷来的，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自然不可能看我顺眼。
可是我好不容易盼来了跟我有着同样血脉的哥哥，为何哥哥却为了一个外人而杀我？
我明明是哥哥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啊？
看样子，我的存在本就是多余的……
哎……
真是好羡慕太子哥、哥……”
说到最后，湘王缓缓闭上了双眼，靠在门边的身体不停地向下滑落。
可屋中这位却视若无睹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迈步从湘王瘫软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倒是之前杀害湘王的侍卫忍不住出了声：
“我说主子，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无妨，稍后放一把火，然后传消息称，湘王自知罪孽深重，在劫难逃，遂自杀于家中。
同时，为了保全高丽国余下的奸细，火烧了整个湘王府，堙灭证据。”
“可是主子，那名单不是已经落入了朝廷之手吗？还有什么可保全的？”
“他们得到的是旧名单，像你这种子承父业或者像应天府捕快李绅那种新加入的，上面并没有记载。”
“原来如此。”
“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活，稍后还要随我出城一趟。”
“啧啧，让湘王这么一整，最近可是有得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