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白砚山不解,“病又重了?”
白氏夫妻含笑看着紧张的主仆三人,明掌柜的不擅长撒谎,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小徐正欲说话被大双踩了一脚道:“都是为了生活。”
“哈?”白砚山奇了。
白氏夫妻也懵了,“怎么戴帷帽跟生活扯上关系了?”
“哎——”
大双叹气,“要怪就怪我们掌柜的太迷人了!昨日来了几个客人要寻夫君,最后几人都看上了我家掌柜,为此还大打出手……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掌柜的只好戴上帷帽遮住自己容颜。”
白砚山:“……”
“这这……这样啊……”白夫人擦擦额头。
大约是为了证明大徐说的是真的,明掌柜的轻咳了一声,昂首挺胸有一种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气势。
作为见过老头子的白砚山受到巨大冲击,他也自负容貌俊俏,虽然来了状元镇后被宋鹤比了下去但他审美还是在线的,怎么怎么明掌柜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子就成了抢手货?还被人争夺,不得不遮住容颜。
白砚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大双心中泪目,他在宫里成天活在谎言堆里,撒谎也是为着自己,没想到这辈子最大最无耻的谎居然是为陛下而撒。
“白老爷、白夫人请坐。”
白氏夫妻来找明掌柜是为了白砚山的婚事,白夫人好奇他手中有没有合适的女子,作为害怕见到他们的明掌柜自然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一幕落在前一刻拍着胸脯保证给他找合适姑娘的白砚山眼中又是一记冲击,这糟老头子是故意玩儿他了呢吧?
白砚山怒火焚天,他冷笑一声,明掌柜的菊花一紧握着茶杯的手一倾茶水洒在手背上,心似烈火煎熬。
他求求白家夫妻快走叭!
行叭!
老天爷听到他的诉求,白家夫妻当真很快就走了,并给他留下个好消息,明日他们就要走啦!
明掌柜刚雀跃,白砚山一撩袍子站起来冷冷瞪了他一眼抬脚便跟着自家爹娘走。
心力交瘁的明掌柜几乎是飞身扑过去抓住白砚山的袖子,“误会,都是误会,不给个机会解释就要出人命了!”
今天放这小崽子走,他敢用皇位打赌,在状元镇他再也见不着他了!
平头百姓好吃亏的。
“呵!”
白砚山抓住袖子一扯,阴阳怪气道:“明掌柜的擅将人玩弄股掌之间,定是千年王八万年命,出事儿都轮不着您呢!”
“放……你你你你!”大双情急之下翘着兰花指欲呵斥,小徐下意识抬手拔刀却握了个空,两人被明掌柜的目光一扫便焉儿,负起扭头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还有人不服气呀?行了,也不为难人了,本公子还是走吧!”
白砚山用力扯回袖子,明掌柜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目光真诚对上他的,“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说着还目光哀怨似嗔非嗔的瞪他一眼。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歹人是重新坐下了。
“你想想,但凡大家族子弟成亲最厌烦的是什么?”
明掌柜右手握拳打向左手掌心,小眼睛放光,“父母干预,家族联姻啊!”
白砚山若有所思,他的朋友们似乎都没逃脱这个命运。
“所以啊,方才我回绝了你爹娘这是为你好啊,选择权就在你手中了!等我给你找着合适的姑娘了,你再带回家不就成了?”
“真是为你好!”
明掌柜都快自我感动的流下泪水了。
“行吧。”
白公子眼神轻飘飘滑过他胖乎乎的脸道:“姑且信你,反正明日我爹娘便走了。说起来明掌柜,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什么打算?”
见他好奇心勾出,白砚山恶趣味起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太平盛世你方有此一间铺子说媒,若天下大乱,明掌柜还是抱着金银细软逃至深山老林保命为上。”
“怎么就天下大乱了?”
明掌柜一脸疑惑,他可是皇帝,他怎么就不知道天下要大乱了?怎么白砚山还会算命?大双和小徐也探头过来,主仆三人三双眼六只眼珠子齐刷刷盯着白砚山。
“贤王——叛乱啦!”
“什么?”
大双捂上嘴,“贤王……”
“不可能。”小徐一脸凝重。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明盛帝疑惑,京师不是隔几日便会有消息传来?贤王叛变他怎么不知道?
贤王叛变……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送走白砚山大双关上门和小徐一起蹲在明盛帝案前。
胖乎乎一团皱眉沉思,大双小徐放轻了呼吸,他们都知道明盛帝是一个合格的媒婆不合格的帝王。
他耳根子软心善,过去几十年都喜欢息事宁人,但他不自私,每次给菩萨上香都是请求天下太平外加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来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
贤王嘛,与他年纪相仿辈分却比他高一截儿,他见了也该尊称一声:小皇叔。
他素来是很信任贤王的,还很会放下脸面仗着自己小辈儿的身份对着年纪只差一两岁的贤王撒小辈儿娇,在他心里,把贤王当亲人。
贤王之子司绍打小进宫跟串亲戚似的还被他点为太子伴读,这便是对司绍一辈子尊荣的保证。
他是极信任他的。
大双心中发涩,在宫中战战兢兢多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贤王是否叛变,明盛帝的太平君王都做到头了。
“信鸽……几日没到了?”
“陛下,”大双开口似牵扯得心发痛,“信鸽如常,三日一来,昨日……刚来过。”
但没有贤王叛变的消息。
“哦——”
明盛帝垂着头小声嘀咕,“外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当家做主的人还蒙在鼓里?”
他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和委屈,听得人心尖儿泛酸,大双眼眶一热连声道:“陛下,或许是出了错,您……”
他一瞬似哑了,因为他看到抬头的明盛帝眼眶发红了,他像是个被欺负的总角孩童一般,嘴巴一撇,“朕都知道。”
只要有帝位的存在,就永远有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