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看着杨广成崩溃的模样突然笑了,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模样觉得悲哀,有些人啊,心里住着魔鬼,那就一辈子不出来。
“那是你不知道,许从容这些年为你做这些事的煎熬和痛苦。”
“他自首的态度很好,并且主动提供和揭露了你的很多违纪违法的事并且提供了证据,有重大的立功表现。”
“应该会减刑吧。”
杨广成两只握紧的拳头硬生生被他掐出血痕,血流出染湿了手心。
聂一字字诛心。
“想想刚才我让你自己自首承认错误的用意了吧,可惜你没有把握机会。当别人可能坐几年牢就出来的时候,你可能需要这辈子将牢底坐穿了。”
无情冰冷的语气似万千冰针,将杨广成戳得千疮百孔。
一代商业枭雄褪去了所有的锋利和锐气,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杨广成的命运已经定了,无法改变。
“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余蒙知道车祸的事吗?”
聂一不由得好笑。
“怎么,都到这地步了还在想那遗产的事啊?”
杨广成抱着一丝侥幸,也许遗产的事没人知道,他偷偷派人运走遗产,偷龙转凤的事天衣无缝,不愁不可东山再起。
这下全部的希望都打碎了。
“不要太贪了。”
……
杨厦得知杨广成的消息是当天晚上。
一所他经常去买醉的酒吧,老熟人看见他上来第一句就是问他:还好吗?兄弟。
但说出的话可听不出关心的任何情绪,倒像是在看一个丧家犬的笑话。
杨厦被他们弄的心情很不好,语气冲的一下子就着了。
这些人见状猜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便小心翼翼的将他父亲的事告诉了他。
杨厦浑浑噩噩的走到了警局大门,踱步停下。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他讨厌自己的父亲,讨厌他的虚伪,讨厌他的冷情,讨厌他的贪婪。
可无论自己怎么讨厌他,生而为人子,割不断的是血肉亲情,斩不断的养育恩情。
一身酒气的杨厦走进了警局。
里面全是陌生的新面孔,大换血动作将他的人尽数抹杀。
反腐的活动波及的人不少,大多是杨厦身边的跟班兄弟,家里有些钱却和他一样胡玩混日子的。
那些人不敢供出杨家父子,因为他们势力大手段狠。
可是眼下杨广成被拘,杨氏集团算是少掉了主心骨,连杨厦也没有把握那些人会不会临时翻供供出他们。
有人看见了杨厦,但是并不认识,以为是来报案的市民,热情的上前准备领人坐下,但是谁知被一只手拦下。
手的主人是刚刚结束反腐调查归队的何杰。
“杨少,大驾光临,是来做什么?”何杰食指提了提眼架。
杨厦没好气的瞪了何杰一眼,放慢语速说:“我爸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何杰刚想说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按照法律规定,嫌疑人拘留期间不得见任何人,所以杨少爷时间不到你父亲的,请回。”聂一从后面走来一步步逼近杨厦
“等我爸出来,再好好收拾你们。”语气恶狠狠的,性子嚣张的过分。
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出不来了,他已经认罪。”
……
又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
如一记重拳打在杨厦的背上。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顿的走出了警局,乌云密布的空中陡然下起瓢泼大雨。
杨厦随意拦了辆车离开了。
聂一在他身边说的那句话“下一个就是你了”,一直在他的耳边围绕,像是一个诅咒预示着他人生的终点。
房子黑黝黝的,没有伞的聂一下车后走到门口,一点没有躲雨的想法。
打开院子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入户门的地方站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单薄瘦弱的蹲在地上。
“妈?”杨厦认出了这个影子,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余蒙抬起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杨厦。
满脸泪痕的余蒙和落汤鸡杨厦,也不知道谁不谁惨。
杨厦揽住母亲缩着的肩膀,开了门进去。
赶忙烧了杯热水给余蒙暖暖身子,送到余蒙有些颤抖的手掌中。
余蒙喝了几口热水,情绪才平静下来,应该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双眼皮水肿的厉害。
“是因为杨广成的事,是吧。”杨厦在私下里从来不愿意喊杨广成为父亲,之前称他“爸”,只是因为不想让外人觉得他们家庭内部离析。
“别担心了,会没事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对杨广成的依赖。
但眼下余蒙却一反常态的冷下了脸,面色阴沉。
“是我举报的他。”
杨厦双眼瞪大,大快的眼白显示此刻的震惊。
他不敢想象的问:“妈,你说什么?”
余蒙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脸恨意的道:“杨广成当年设计了车祸,害死了你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只是因为我爸和他在生意上产生的龃龉。”
“是···是他害死了······”
杨厦没有再说下去,那个自己以为只是虚伪伪善的男人原来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杀人犯,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
一直以来陷入淤泥中无法摆脱的他,原来是遗传他父亲的残忍暴戾,天生就不是个能活在光明下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厦低着头阴沉的轻笑了起来,听得汗毛直立。
“儿子,你怎么了?”
“妈,那你知道遗产和那个女人的事吗?”
余蒙没想到儿子对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从初中开始就性子突变。
想想正是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
余蒙与杨厦对视,母子二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杨厦的深藏的隐秘,余蒙的悲伤和绝望。
……
“妈,我也杀人了。”
余蒙知道他指的哪件事。
安抚他说:“放心,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会查到你的。”
“下一个就是我。”
“什么?”
“聂一说下一个就是我,他应该已经在调查我了。”
怎么会?余蒙惊恐,又看见那张正义分明的脸。
“不,不,不,不行。”要他的儿子也和那个负心汉一样坐牢,绝不可能。
余蒙抱住想入非非的杨厦:“妈妈绝不允许他们把你也夺走。”
思索了很久,她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