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三楼此时一片混乱。
双色一绝处一伙人彼此对峙,互不相让,一群身着华服的家世显赫的贵门子弟,满脸愤怒和贪欲的看着坐着的三人。
除却这里的人,其他三楼的客人大半都没有站出来说话。
多是看热闹的心思,再者说能坐在这三楼雅间的都非寻常人,单挑一个出来都是寻常老百姓望尘莫及的身份地位。
以致无人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和一身骚。
多以看客的方式看待。
“姝月,南平世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如此的不知好歹?”一群人中身穿嫩黄罗锦绣服的男子出声。
男子皮肤黝黑,还偏爱好此等明亮色彩,使得人脸都无比的暗淡无光。
这等穿着品好一般人还真是学不来。
一只携着折扇的手搭在说话的男人肩膀上:“子声,小声点,别吓着长林的意中人。”
被称为“子声”的黄衣男子是户部侍郎的嫡长子:顾奚,字子声。
“滚开,臭狐狸。”顾奚一耸肩,那手便滑了下去,被称为臭狐狸的男子面如玉冠。
他是一群人中长相最为出挑的,站在一群人的最后方,身量却要比他们更要颀长,一袭孔雀绿的直襟长袍和缥色披风。
本是十分风骚的颜色,却被他一人周身华贵的气质给压得完美契合。
南平世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穿着雪青衣衫长裙的女子,便是他们口中的姝月。
姝月生得柔媚绰态的狐狸眼,性子却颇为泼辣:“慕祺,你别欺人太甚,仗着你是南平世子的身份就无法无天吗?”
即便是那怒火的眸子也透着娇嗔,让人欲罢不能,透着别样的风情。
束河一身水洗蓝襦裙,仙气飘飘的端坐在那,似不可轻犯的天外之人,直直凝视着慕祺,透着凉意。
站在双魁之后便是名气远胜她们的云和公子。
云和只淡淡的站在一方梁柱侧,一方古琴在案上,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放松垂下。
慕祺被姝月那毫不留情面的嘲讽,气得面红耳赤,南平王世子是怎样的身份,岂是一雅妓可以随意辱骂的!
一时不愤,脚上生风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姝月那纤细到一掐便红的皓腕,强抱入怀中。
事情转变的快,那伙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慕祺便直接动了手,他们到底都是世家贵族,这种光天化日与雅妓发生龃龉的事到底是有损颜面。
神色各异的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等着谁去做这个出头鸟。
毕竟南平世子的怒火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承受得起的。
这边慕祺动上了手,被称为“臭狐狸”男子察觉情况不对,眉宇一皱,未有动作。
但云和却无法坐视别人对姝月任意妄为。
长袖下的手掌微微发力……
忽生突变,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只见一抹暗红从云和的身后一跃而上,似鬼魅般的身影飘忽间,已然来到了身边。
常人无法分辨的动作之后,姝月已经脱离慕祺的捆缚,随着挣脱的动作反射性的后退了两步。
“啊!”一声惊呼。
一道柔和的力量拖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快到在没人可以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来人的武功极高,高到轻易的可以睥睨他们所有人。
才站稳了脚跟,姝月不知为何,心跳的极快,似有一只小鹿砰砰直跳。
“谢姑娘的搭救之恩。”姝月很快整理好自己的体态,向郑邪昕行礼。
郑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
几人这才对于郑邪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回过神,面面相觑。
看去只有十四五岁模样大小的姑娘,身手却让人心生敬畏。
乃为高人也。
一至三楼的文人游客多将目光放在了刚才南平世子强抢民女的戏码,那么暗红色的身姿也就映入眼眸。
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傻眼了,整个酒楼都安静了数倍。
虽说世家贵族的公子们多半都会有些武艺傍身的,可大夏本就轻武,更别说女子武功这么高了。
那女子的轻功飘过无痕,绝迹不是一般人。
那么多人都有眼力劲儿,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就是不会察言观色。
慕祺被郑邪从手中夺走了姝月,先是懵了懵,待醒过神儿,人已不在,那股怒气如一道愈演愈烈的大火燃烧着他的血气,怎么也无法克制。
“你是何人,居然敢阻拦本世子。”慕祺衣摆一挥,大步上前质问。
“我是何人,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反问的话听的人要气吐血。
郑邪可不管别人的想法,她随意坐在了乐台前的一处软榻上,翘着一只二郎腿,恰好身旁有一盘精美的芙蓉糕,顺手拿了一块便送入了口中。
见几人还愣着,她右手轻拍了拍桌面。
“别停,这曲子不错,接着唱。”怀中掏出一金锭放在桌上,又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起来。
束河望着郑邪的飒爽英姿,那笔直英挺的背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随身染尘埃,似奔波数日为好好收拾一番,脸和头发上都蒙上了一层黑灰,将她原本的白皙嫩肤掩盖了下去。
她却在几眼中便识得真身。
云和那双雾蒙蒙的眼瞳,向来目中无一人,此刻却也只看得下一人。
他们三人且见过大世面,既然客人要求,他们哪有推辞的道理。
那丝丝婉转的声音传来,郑邪微眯了眯眼。
她这般无事人无视他的样子,慕祺却气炸了。
慕祺那炸药桶子的性格,一点就炸,郑邪的话音话外都流露着挑衅的意味,他哪忍得了。
手指坐鹰钩状,不带一丝余地的狠辣,伸向了郑邪的箭头。
谁知郑邪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他的手停在了郑邪肩头一寸未及的位置,那只纤细光滑却无比有力的手正稳稳的拿捏着他。
刚才还带着调笑和趣味的眼神,此刻冷淡的过分,透着的寒意要将他一寸寸的冰封,禁锢得他不得脱身。
手腕翻转,郑邪的一个扫堂腿,那慕祺被完美的一个过肩摔,脸着地。
事闹大了,毕竟是南平王和长公主的独子,身份尊贵,脾气又傲慢骄纵了些。
慕祺的脸丢大了。
昂声呵斥。
“人呢,本世子带你们来是看热闹的吗?把这个泼妇给我拿下。”
一群乌泱泱穿着米色麻布的小厮早早的便等在了廊前,却未得命令,迟迟不敢动作。
郑邪望着如此自不量力的一群人。
嘴角扯了一个弧度,那弧度带着残忍和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