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于世已是无比的艰难,再要处处忍让,岂不成了受气包。
做威远候小姐时,她要学会忍受来自叔叔婶婶的冷眼和苛待,顾着那一份血脉联系,纵使当了将军也不曾刁难过他们。
做将军时,严以律己,严明军法,从不故意挑衅人前,却任由宵小之徒不断的设计陷害。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身后名被污,无数追随的将士为他惨死,埋骨沙场。
戚禾不禁怀疑父亲的话是不是错的。
郑邪的话勾起了她内心的逆反和桀骜,她却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些的无耻之徒高枕无忧的坐享其成,毫无悔意。
“是,我不甘心,我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我的那些兄弟们死的不甘心,他们直至到最后依旧为西夏而战,为保护我而战,却被自己人出卖,白白送了性命。”
“他们流在渭水的血,几天几夜都洗刷不尽,至今还在,他们的父母妻儿便不是的骨肉亲情吗?不为他们讨个公道,我心难安。”
戚禾的声音从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宏亮最后带着颤抖和愤怒。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没有资格叫别人放下。
含着泪的眼睛执着的不愿合上,让那滴泪落下,只见她双手作揖,置于胸前,深深的弓起了脊背。
对郑邪道:“方才皆为违心之言,望大人助我复仇,余来世必当牛做马,叩谢您的恩情。”
一身骄傲的戚禾此刻收敛着全身的刺毛,恭恭敬敬的对待眼前的郑邪。
“起来吧,在我这不需要这些礼数。”
“你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少说点话,噪音太大。”
戚禾闻之一喜,郑邪的意思是愿意帮她。
随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噪音为何物?我···”
郑邪面无表情的打断:“你不需要知道。”
“呃。”戚禾吃了一鳖,闭嘴不再说话。
庭院里紫色的身影静坐了一夜,屋内烛光一夜未亮。
……
渊政王府内,萧祁煜独坐书房一夜未睡,安平帝的奖赏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兴奋感和激动。
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萧祁煜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
门外的人走进,来者便是书丰,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恭敬的呈给萧祁煜。
萧祁煜伸出青筋明显,修长白皙的手接过,没有停顿打开了,一刻钟的时间细细看完了里面的内容。
随后燃起信纸,烧为了灰烬。
“退下吧。”
书丰打量了一眼主子没什么变化的神情,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恭敬的退下了。
毕竟主子的话大过于天,只是这信里的内容纵使是在他看来都难以接受,要主子的话又怎会没事呢。
书丰走后,萧祁煜坐在桌前,缓缓起身,套着淡青色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打开了窗户,淡淡的望着窗外的海棠花,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昼日来临。
……
传言说有一红衣神女降世除掉了困扰威远侯府多日的邪祟,这个事情在郑邪离开威远侯府之后,便如插了翅膀的鸟,不胫而走。
那福禄公公回到宫中吓得是魂飞魄散,一连多日都未曾进食,人都瘦得脱了像,安平帝见自小跟着自己的内侍好端端的变成这个模样。
对那个传说中的邪祟更加好奇,也更为忌讳。
安平帝允许福禄养病,可怜的福禄还不知就在他走后不久,威远侯府的邪祟便被郑邪给除了。
他的时间不赶不巧,偏偏就撞上了郑邪来之前就走了,可不得吓出场大病嘛。
这边安平帝还不知道邪祟已除,还在寻思着要不要找喇嘛大师做法,毕竟威远侯到底是有功之后。
外边的京城小道消息便传疯了。
有人说神女美若天仙;有人说神女带着面具,必是面目可憎;更有人说神女是真的神仙下凡来普度众生,是西夏国之幸。
这些话越说越邪乎,便是郑邪听了都要皱眉了。
未央楼前的六爻算命前所未有的人满为患,从前客满无座的未央楼此刻座位空了大半,都跑去店外看热闹了。
熙熙攘攘的脑袋一个挤着一个。
未央四楼上的四个人四个脑袋,依旧是惯例般的呆在原地。
“大人最讨厌人多了,这么多人不会出事吧。”姝月回眼问一身白衣的云和。
云和见状也很不满,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在围绕摊子周围的人群里扫视,发现不少都是男子,眉头更紧了。
“君意白,派个人帮帮郑邪吧。”
“哟,人不在唤郑邪,人在就叫大人,云和啊,你的心思也太容易看透了。”君意白似笑非笑的眼角微微挑着,对着云和说。
云和倒是不怕他揭穿,坦坦荡荡的回道:“你不也是。”
“再说像她这样的人,以现在身份陪伴她便是最好的结果,我也不奢求什么了。”
此话说完,两人都安静了。
君意白放下手中的茶盏,挥了挥水青色的长袖,隔空轻唤了一句:“羽林,去帮帮阿邪。”作态彬彬有礼,斯文清雅。
一个黑色布衣的人影从檐上飞下,双手拱起,单膝跪在君意白身后:“是。”
而后便见一个身影飞了下来,人眼未捕捉到时,便来到了郑邪的身边。
“大师!”
“大师~”
一群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震得郑邪头疼。
此时的郑邪正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剑狠狠的扔在桌上,发出巨响,震慑住了一帮人。
看戏的人发现这个传说的神女似乎脾气并不太好,安静了片刻,正当那群人准备再次开口说话。
一抹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看上去还是少年模样,十四五岁的年纪。
恭恭敬敬的对郑邪作揖道:“公子派属下来帮助大师。”
郑邪是认识羽林的,这几年偶有消息传递时,羽林经常往返两人之间。
她点了点头,羽林便站在她的身侧,提笔铺纸。
“求助大师驱邪的在我这边排队,我写下大家的疑问,而后由大师找时间来一一解决。”
“卜卦的人排在大师这里,按顺序来,耐心等待。”
郑邪嘴角勾了起来,别看羽林小,能在君意白身边成为最亲信的侍卫,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胜任的。
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