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朝堂一朝动荡,从长公主到百官之首的丞相到西夏太子再到皇后,全是高位者,接连被贬或斩。
一时元气大伤。
但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安平帝此举大义灭亲做的果决雷厉,却也赢得了西夏的民心和拥戴。
萧祁煜身为第一个被立为王爷的皇子,此次在这件事情上出力极大,更是成了安平帝的左膀右臂,将所有的事都处理的极好。
一时声望极高。
不少平日里就很看好萧祁煜的人,很快便不约而同的在朝会之时提出立萧祁煜为太子。
安平帝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直都看好的很,他天资聪颖,若不是嫡母压制以及他与他母亲之间的嫌隙过往,太子之位本是非他莫属。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最后终回到了他的手中。
众人所望,萧祁煜成了西夏的下一任储君。
而那个一直被囚禁的阿史勒克,安平帝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处置,也是做好了打算。
突厥一方一直蠢蠢欲动,即使是当年的飞鸿将军为西夏赢得了这些年的太平盛世,但是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的野心日益壮大,安平帝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早早便派了使臣去往突厥。
所谈之事:用大皇子一命,换西夏和突厥未来五十年的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
突厥大汗答应,不日也便会派使臣来到西夏带回大皇子。
虽然大皇子当年也是陷害飞鸿将军的其中之人,但是安平帝作为顾全大局的人,只能做出利益最大化的决策,那便是以百姓为重,西夏为重。
……
城南西子园中,往来人甚少。
偶有几个卖弄文墨的穷酸文人来这吟诗作对,平日里少有人造访。
手持着书信,青衣玉竹般清风明月的身影缓缓走到了这里,四下无人,便坐到了一处凉亭,取出自己的埙,空灵的乐声在空气中流淌。
一声清丽宛若凤鸣的声音从后面清晰传来。
夹杂着破阵之势的剑气从身后袭来,却并不裹挟半点杀气。
额头一偏,就擦过了剑身离开了方才的位置。
再一回身,看到的却是那张熟悉却又如幻梦泡影般的人儿。
她一袭紫衣,惊鸿一瞥,还是当年巾帼之姿。
两人来回拉扯几个来回间,一套剑法使下来行云流水,默契宛若一对壁人。
等两人罢手,双双对视时。
林枫虚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巍巍的想要伸手又忍住。
“枫虚,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阿禾?是你吗?”
一个埋骨他乡的人,不在人世的人,忽然间出现在林枫虚面前。
他不久前才亲眼看见她的棺椁由飞鸿骑护送入城的。
“你还活着!”林枫虚往日清冷稳如青竹的姿态,此刻轰然崩塌,变得不再像他自己,红色泛在下眼睑上。
第一次他露出了失而复得,惶恐畏怯的神色。
戚禾望着面前失态的林枫虚,忽然一头栽进了对方的怀里。
不知眨眼的林枫虚紧紧的拢住怀里的人,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你为什么这么凉?”
他皱着眉头抱着身子里的人,戚禾浑身冰凉,毫无温度,就算是他努力的温暖,也徒劳无功。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戚禾,拍了拍他的背。
“没用的,我确实死了。”
身子一下被推开,戚禾望着眼前不可置信的眼神,林枫虚混乱的理清自己的思绪。
那眼前的人又是谁?
“是我,我是戚禾,但我确实死在了渭水,现在的身体是大人帮我找来的,你见过的,还记得吗?”
戚禾心念一动,那张脸忽然变成了从前江脉脉的模样。
林枫虚一眼认出,这是每每都跟在郑邪身后的侍女。
“是她帮了我……”
一句话溢于言表,将那些曾经的原有始末娓娓道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和林枫虚有缘无分,终是阴阳两隔,既然此生不能在一起,也要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往后的日子继续走下去。
也给她一个结束。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许久,以后愿你得一心人白首。”戚禾在她最爱的少年郎的睫毛上落下轻轻一吻,她最爱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
淡淡的咸味扩散在舌尖,戚禾苦笑着起身离开。
林枫虚抿着唇,双手死死的攥着两侧的袖摆,手背的青筋凸起。
再回首,人却消失不见,笔直的背脊忽然脱去了力气,颓然垮下,从前的京城第一君子也有如此颓废的模样……
……
“多谢大人!”戚禾半跪在了郑邪的身前。
一棵百年槐树下,郑邪红衣如火的身影炙热的燃烧在纯白如雪的槐花中。
“不必了,你的路在前头,是你的勇气和坚持为你赢得了公正和清白!”
“我能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
“以后有缘再见,我会说的,走吧。”
紫色的身影淡淡的消失在树下,成了零星的萤火虫飞向天际。
「恭喜亲爱的判官大人累计福运值10000,完成此次世界线目标。」
饭桶的声音在耳中清晰的传来。
「等等!”
熟悉了饭桶套路的郑邪,先一步出声打断他的下一步动作。
嘴中吹起一声明亮的响哨。
一个发出难听嗡鸣声的生物从不远处的丛林间走了过来,是小桃子。
郑邪从怀中掏出了几沓信纸,将它系在了桃子的脖子上,俯下身在它耳朵边说了几句话,拉开了身子。
“去吧,你爱的吃的苹果他那里不会少你的。”
桃子在郑邪的脚上蹭了两下,慢悠悠的走了。八壹中文網
驴子的背影消失,郑邪的眼神也凉了下来,对饭桶说道:「走吧,警告你,下次离开世界线的时间我来决定,小心你自作主张,我把你永远屏蔽掉!」
郑邪是有这个权利的。
饭桶默了半晌,错觉一样竟然听出了半点委屈:「知道了,判官大人。」
郑邪的身形消失在树下,拉入无尽的时空漩涡中。
……
宫门前,一席粗衣白布的光头和尚站在门前,真是无崖子!
桃子慢悠悠的停在他的身前,起初没弄懂,忽见脖子上的信纸,其中一篇是光脑袋亲启,无崖子不由好笑,拿了下来,拍了拍桃子的脑袋,驴子走到下一个地点。
看完信,那抹笑也消失了,神色落寞的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上一世郑邪还亲自见了他道了别,这一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郑邪不擅长应付告别的场面,只能先行一步了。
……
君府门前,门口的守卫看着桃子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喊了两声没动,可也不走,觉得纳闷,赶紧派人去找少主来。
君意白衣角翩翩的走来,望见桃子站在门口也不进去,纳闷的凑近看它,眼睛还带着嫌弃驴子的神色,怕弄脏了有洁癖的他,一瞥见写着自己名字的书信,赶紧拿下来看,没看几眼,一张脸黑得滴水,书信寥寥几语,大意就是郑邪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让他们保重,也和未央楼那几位说一下。
桃子也交给他照料了,沉默了许久,想拉着桃子的脖子进去,它扭头走开,脖子上还挂着几个书信,该是没送完。
……
青依楼,楼逸清骨头懒散着倚在阁楼上廊间。
想着郑邪的事情处理完,她再去找她。
盯着楼外熙熙攘攘的恩客来来往往,忽然看见一个驴子在外面停了下来,是小桃子。
楼逸清起身扶起有些散的落纱外衣,到了门口却看见人没有,只有一头驴。
脖子上的书信写着她的名字,瞥见还剩一封,写得还是萧祁煜的名字,想着自己在他之前,还有些窃喜。
等看完书信的内容,嘴角的笑是怎么也出不来了。
这人一声不吭的走了,道别也只寄了封信。
清清冷冷的脸上半点情绪没有,回了屋。
“她走了……你知道她下一世会去哪个世界吗?”声音带了点委屈。
“我知道,我们也走吧,去找她。”
屋后的帘纱后走出一个黑袍男子,脸上的暗紫色面具神秘莫测。
……
萧祁煜册封太子的典礼盛大浩然,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驴子扰乱了祭祀大殿的秩序、
有羽林军看到准备上前杀了这头畜生,被人拦下,言道:今日大典,不宜杀生。
而高台上的萧祁煜看了几眼认出这是郑邪的坐骑,疾步走了过去。
没有犹豫的便看到了信的内容。
神色略显失落和迷茫,轻声对桃子说了声:“辛苦了,多谢,走吧。”
桃子慢吞吞的向着君府的方向走去。
萧祁煜走上高台,安平帝看出的他神色不对,出声问道:“有何事?”
将信递了过去。
安平帝扫了一眼,叹息一声,淡淡悠长的说了一声:“神女走了啊……”
西夏下一任国君萧祁煜,天降大任,雄才大略,与邻国结成百年友好之邦,守护西夏和平盛世,成为历史上一代明君,载入史册。
史书上也写下了曾经出现的一位惊才艳艳的人物——西夏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