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吱,你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
“要不是知吱,咱们今天就完了。”
女药师房里加上梅知雨一共有十四个人,此时十二个人都在夸她。
梅知雨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心里确实是很开心的。
今日那讨厌的司主虽捉弄了她,可若是因为这样。
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收获一份至真至纯的友情,也不错。
“知吱,我叫画媔,以后我们可以挨着睡麽?”
梅知雨看着眼前一脸期待,面容清秀,杏眼圆睁的女孩。
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好啊!”
“太好了。”
见自己的请求得到应允,画媔非常自来熟的将自己的褥子好,还顺带帮梅知雨整理了一下褥子。
夜渐渐地落下,隆寿司外的河里蛙声一片。
这是梅知雨到这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开王府来到不熟悉的地方度夜。
辗转反侧间,她就是睡不着,想来是认床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隆寿司虽说是圣上亲批之地,装饰富丽。
可这大通铺的设计到底是比不上长渊阁她铺过好几层锦被的软榻。
睡得她背疼的要紧。
也不知道她娘亲怎么样了,雪盏那丫头有没有按时给她娘喂药。
还有悠咪那只调皮的小猫,有没有乖乖吃饭。
还有…那个人,走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留给她这么块破坠子。
梅知雨躺在被窝里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冰冰凉凉的坠子。
鼻尖突然涌上一股酸楚,漆黑的夜里,谁都不知道她眼角悄悄滑落的泪珠。
“天呐,知吱,你咋成这幅样子了?”
画媔一早醒来就没见枕边人的影子,正奇怪梅知雨去哪了呢?
一推开门,便被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人儿吓得大呼。
她们,不过才一夜未见,知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知吱你,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眼周干燥,眼底乌青且淤肿,一看就是由睡眠不足导致的。
“不太习惯,便没睡着。”
梅知雨如实道出缘由,她昨夜应该就睡了一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就早早起来洗漱了。
“知吱,你和我来。”
说完就带着梅知雨进了屋。
“画媔,你这是?”看着蹲在地上扒拉药箱的女孩,梅知雨有些不解。
“找到了,就是这个,我爷爷给我的安睡丹,反正我也用不着,就给你吧。”
画媔一边嘀咕,一边把从药箱里扒拉出来的瓷瓶塞到眼前人手里。
“每晚睡之前,就水服用。”
梅知雨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瓷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才憋出一句。
“画媔,谢谢你!”
她自认为她不是一个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可不知为何,握着手机的瓷瓶,昨晚的那种酸楚又上了鼻尖。
“知吱,不许你和我客气。”
画娇嗔的埋怨着。
梅知雨看着她这幅样子,也觉得好笑。
二人嬉闹间才发觉屋里不止她俩,这才消停。
“掌司好。”
“嗯,好。”
左掌司一边细声应道,一边核对名册。
“不错,都来齐了,昨日时辰太晚,还没来的及给大家细说隆寿司的规矩,今日,就给大家展开说说。”
“在隆寿司学习,需牢记两个字,狠与仁。”
“这狠嘛,说的是要严于律己,严以待人,莫要对心存歹念之人留有侥幸。”
“这仁嘛,便是要求医者仁心,救死扶伤,对待伤者要竭心尽力。”
“除这两点以外,还有最重要的,生不可叛司,死不可忤司。”
“暂时就这些,带过去吧!”
一番敲打完毕,左掌司便挥挥手示意药童。
“诸位药师,请随我来。”
一众人跟着药童,绕过亭台水榭,甚是新奇。
“知吱,你看,好大的鱼。”
画媔指着隆寿司池景里的红鲤,一脸惊奇道。
她还从未见过红色的鱼,往日她阿爹带回来的都是颜色黯淡的草鱼。
“是啊。”
梅知雨心不在焉的应和着,心里却是很疑惑。
方才,左掌司只说了一大堆隆寿司的规矩,却闭口不谈苌谷之事。
莫非,是忘了。
看来,她一定要好好找个机会问问。
“所谓医道,讲的不过是一个查异纠正的过程……”
“……相生相克,药理之学,可有哪位药师理解?”
药理老头叽里呱啦一大堆后提出一问。
“没人,那我就叫人了?”
随后清了清卡痰的老嗓门,翻了翻名册。
“知…吱…”
语毕,在座满堂,无人答应。
于是老头又吊起嗓子,耐着心。
“知吱?”
仍是无人应。
画媔看着埋头睡得正香的梅知雨,在一旁急的表情都狰狞了。
“知…吱,叫你,叫你呢…”
此时正和周公解梦的梅知雨根本听不见任何召唤。
昨夜她没睡好的觉,全补在这会儿了,方才一沾这熟悉的桌案,一听那熟悉的念叨,她便忍不住了。
“啪~”
老头的戒尺重重的落在案上,把睡得正熟的梅知雨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对上药理老头那张黑的能滴出水的脸。
她知道,她完了。
“让你睡,今天就让你去药材室睡个够。”
“真是一茬不如一茬啊!”
老头捏着戒尺,倚在门口,喘着粗气,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背影,唏嘘道。
“呼~”
猛呼一口气,梅知雨才算是缓过来。
方才要不是她跑的快,指不定现在身上就要青一块紫一块了。
可眼前陌生的场景却让她不知所措了,那老头只告诉她要罚她去药材室理一天药,却没告诉她怎么走。
这算什么事嘛。
难道还要再跑回去问?
算了,还是她待会自己慢慢找吧,一想到老头那手臂长的戒尺,和那张黑脸。
她就不寒而栗。
“快,快点。”
“麻利点,别撒了…”
许是电视看多了的原因,梅知雨总觉得眼前那伙正在搬箱的人很可疑。
方才她一路走来,便碰见了这么一幕,躲着听了这么久,就听见几句催促小心的话。
莫不是,在运送什么名贵药材,可这大白天的,为何要偷偷摸摸,为首的那人还一身黑衣。
腰上还别着刀。
依她来看,必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