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好俞时节和廖西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后,一行人才下了山。
由于画童本就体格小,如今还只剩了一副残体,就由她和画媔两个人抬着。
至于剩下的三人,俞时节,廖西和海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廖西带头,海叔打圆场,两人将近百斤的灰狼抬了起来。
俞时节则捧着个火把在前面照亮。
梅知雨总觉的有些不对劲,虽说这男人在他们所有人之中,身份的确是最尊贵的。
可让她们两个女流之辈抬人,自己却毫不出力,怕是有些不妥。
她本想让俞时节来替她和画媔的,可转念一想,画童虽说死了,却也是曾经想要他命的人,便打消念头。
就这样走走停停,太阳快冒尖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画家竹院。
还没进院门,俞时节便觉得不对劲,随即招呼他们停下来。
一人拔出手里的剑进了院门。
“进来吧,没事。”
知道里面是安全的,一行人才进了门,这一进来,便吓了一跳。
原本院里的石凳,木架,水缸,现在都烂了个精光。
再一看地上的血渍,在场的人都心里咯噔一下。
最为着急的是画媔,如今她爹没了,要是她娘再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不想活了。
“娘,娘,你在哪…”
画媔边喊边冲进了屋,许是听见院内的响动,屋里有人出来了。
“画媔,知吱,你们终于回来了…”
来人正是此次和他们一起来的药师文明,只是与昨晚他们走之前不同。
此时的文明狼狈万分,脸上有着明显的擦伤,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梅知雨见此,忍不住开口问了。
“师兄,这是怎么了?”
她与这人并不熟,但是同入隆寿司,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了,那人看起来又比她大,出于礼貌,才尊称一声师兄。
后者则摇了摇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
“昨晚你们走了之后,竹院里便来了一伙歹人,一共十三个,要不是司主他,我们恐怕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一听到自己家里来了歹人,画媔就有些情绪激动了,一把抓住文明的手,担忧道。
“那我娘呢?怎么样。”
“放心,画大娘没事,司主一早就给她服过镇心丸了,现在还没醒呢。”
文明的话让终是让画媔放下心来。
同时也让梅知雨放下了心,她不敢想象,要是画大娘也出事了,画媔该怎么办,不过还好,没事。
“只是…司主他为了救我们受了很严重的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文明神色凝重,叹着气开了口。
“带我去看看。”对于那个妖孽男,她本是没有多少情谊所在的。
可若文明说的是真的,他毕竟豁出性命了救了这院子的人,也算她的半个师傅。
纵然隆寿司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地方,可她却不是一个冷血的动物。
梅知雨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文明进了屋,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俞时节那张结着冰霜的脸。
原本沉静的竹院由于她们的到来变得稍微热闹起来,海叔帮完忙就回去了,俞时节则气鼓鼓的回了屋。
廖西就在后院的柴房里看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狼王,其余人和画媔一起将画童的尸首安顿妥当,入了棺。
浴河谷的风俗一直都是水葬,将已逝之人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棺材里,再把棺材放在草筏子上,寻一个适宜出殡的日子。
在浴河边摆上供桌,纸钱,待纸钱燃尽,把纸灰撒在水里,再将筏子推入水中即可。
这种葬法一般是对于寿终正寝的老人来说,也称为红白事,为喜。
画童却不能用,按照浴河谷的风俗,他不属于自然死亡,而是凶死,只能用火葬,不仅如此,下葬时间不能超过两天。
画媔在这浴河谷生活了十几年,对下葬之法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望着棺前那两根摇曳的白烛,不知不觉间,早已哭肿的眼眶里又噙满了泪水。
“爹,你放心,知吱已经答应我了,一定会帮我们找到害你的凶手。”
不知是不是画童真的听到了自己女儿的话,火盆里尚未烧尽的纸钱飞过供案,静静的落在了画媔跟前。
另一边,梅知雨看着榻上呼吸微弱,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指着那片被染红的褥子,有些生气道。
“受伤这么久了,你们如何也不知道处理下?”
文明听罢,也是一脸的委屈。
“司主进屋前吩咐过谁也不许打扰,若他昏过去了,碰着皆死。”
梅知雨脸色稍有缓和,这种话的确是这男人能说出来的,可若不让碰,就让血这样流下去,不死都难。
“不让碰那怎么办?”
她有些无语。
“司主还说只能让师妹你来治。”
文明说罢脸上竟露出一副八卦的样子,随后便出了屋,还细心的关上门。
殊不知梅知雨此时眉上已经皱起了三行黑线。
这男人,什么鬼,非要她治,有病吧。
心里默默吐槽一遍,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为什么了。
这男人的脉,若是一般人探了出来,肯定是要被当做怪物的,而她不一样,她早在隆寿司就知道他的底细了。
怪不得,非要她来治。
这一路上,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隆寿司,可得知竹院遇袭后,心里的疑虑已经消散一大半了。
若幕后之人真是榻上这人,又怎会遭歹人暗算,更别说会豁出性命来保护这院里的人。
可现在,那抹怀疑又生出来了,昨夜山上凶险万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人却指名道姓要等她回来治,再仔细想想昨夜那群狼。
一开始她离洞口那么近时,只要有一只狼扑上来,她就小命呜呼了。
还有救画媔那次,那只狼面对她时明显速度慢了许多。
很明显,就是想要放她一命,如果这些都是巧合。
她在隆寿司到的那粒洋金花种又怎么解释。
她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许多事情看似能串起来,却又缺乏关键的东西。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给这人处理伤口,左右来说,他都算救了一竹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