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隆寿司一行人已经上了回桃花源的船。
船舱太小,导致空气流通性有些差,梅知雨觉得有些闷,掀开竹帘,晃晃悠悠的挪到船尾。
画媔也跟了出来。
两人就坐在船边聊着天。
“知吱,谢谢你,帮我安顿了我娘。”
看着一脸感激的人儿,梅知雨却有些内疚了。
于情于理,都是梅家害了画童。
如今她所做的也就只有将无依无靠的画家大娘接回俞府,还多亏了俞时节。
“画媔,本就是梅家之错,你不怨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梅知雨轻轻的拉过画媔的手,脸上是极为真诚的眼神。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知吱,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自在。”
“你还说我,我也没见过你这番模样。”
“……”
日薄西山之时,她们才到了桃花源。
“司主,天色也不早了,你的伤也没好,咱们不如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赶路?”
自动担负起大师兄职责的文明开了口。
走在最前面,带着银色面具的锦衣男子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一行人则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画媔还是和梅知雨一间。
“知吱,这屋里竟还有果盘。”
画媔拿起桌上的果子便放进了嘴里,一股清甜汇入心底。
她又跑到门口,想将手里的另一个果子递给梅知雨。
却发现后者还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迟迟未进,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知吱?”
她有些好奇,便开口问。
被画媔这样一叫,梅知雨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走到屋内的桌边坐下。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画媔又咬了口果子,随意的搭着话。
“什么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司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梅知雨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她从上船便有这种感觉了。
她与那妖孽男虽接触不多,却也是知道此人有三个特点。
第一,喜静厌闹。
第二,有洁癖。
第三,身上时常伴有和罗香。
可昨日她们的司主却一反常态,和三个人挤在那狭小的船舱里。
还有今日,她从他身边过时,和罗香尚且能够闻见,却不似之前那般浓郁。
可那身形体态又的确别无二样,这就让她觉得很奇怪了,所以方才她才在门口一直观察楼下的动向。
“哪里变了?”
画媔不像梅知雨那样观察的细致,在她眼里,司主就是司主,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见梅知雨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画媔又递过来一个果子。
宽心道。
“知吱,别想那么多,尝尝这果子,可甜了。”
看着画媔伸过来的手,梅知雨将目光放在那青绿的果子上,莹润圆滑,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种类似于冬枣,却结着红色叶子的果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知吱,你当真没见过?”
画媔有些惊讶。
“没见过。”
梅知雨摇摇头,接过果子,放在手心里慢慢把玩。
“这果子叫青寿,在我们浴河谷挺常见的,不过像这种上好的品果一般都是拿来进贡的。”
她没想到知吱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竟也没吃过,可转念一想梅知雨在梅家所遭受的种种,便也明了了。
一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嘴快问出了方才的话。
心里正琢磨要不要给知吱赔个不是。
手中的果子却被人一把夺了去。
“知吱,怎么了?”
问话间,她便觉自己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身子也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
“糟了。”
梅知雨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人,立马上前将人扶住。
随后转身将门闩死,又回来察看画媔的情况。
后者趴在桌上,眼里映着的是模模糊糊的梅知雨。
有气无力的问着:“知吱,我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便感觉脑袋越来越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画媔,画媔?”
任凭她怎么叫,桌上的人也没有答应。
梅知雨心中不禁又生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她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住进武侠小说中的说的黑店里。
将上好的青寿果放入化水的蒙汗药中,再捞出沥干,放在屋中。
供房客吃个新鲜,可真是好手段。
要不是她留心摸到那果子上干结的粉末,恐怕今日也要栽在这里了。
可现在画媔已经中招了,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吃那青寿果。
她也不能抛下画媔一个人出去探探究竟,此时,她药箱内也没有能解蒙汗药的药品。
思虑再三,梅知雨决定在屋内静观其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屋外都静的可怕。
月上柳梢头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出去探探实况。
心里却虚的很,离开浴河谷时,为了不惹人注意。
她已经悄悄地将那块防身的坠子放进了俞时节的剑袋中。
现在,她可就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狗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伸手正欲将门闩打开。
却突然被门外传来的男音吓了一跳。
“客官,半斤烧鸡,一壶清酒好了。”
梅知雨这才借着光影看清外面站着一个人,短卦衣衫,似乎是店小二。
可那人既是送饭的,手上却无一物。
见屋内的人许久未曾答应,外面的人,敲了敲门又开口问道。
“客官…”
“……”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梅知雨早在那人问第二遍前就回到了桌前。
准备好上次未用完的防身粉,便也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盯着门口。
不过一会儿,她便瞧见一柄长刀从那门缝中伸了进来。
来回拉扯间,那原本闩的牢牢的木嵌,数分钟的功夫便成了两半。
木块落地之时,梅知雨便飞快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
背间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
她能清楚的听到离她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
“这群人,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