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半,尤语宁被憋醒。
总感觉睡得混混沌沌，一直在梦里找厕所。
钝重的头疼让人觉得像是得了重感冒，尤语宁挣扎了好半天才翻身坐起,睁眼眨眼之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间,但是床头亮着一盏灯。
好在没断片,她渐渐回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和闻珩一起喝酒吃东西，是他的生日来着。
“！”
尤语宁猛地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还好,除了鞋子被脱掉，其他都还在，除了头疼，也没哪儿疼。
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语宁松了口气，慌忙起身下床去找厕所。
真憋得不行了,不然她应该不会这么快醒。
一打开卧室房门,外面居然灯火通明,尤语宁回想着刚进门时看见的布局，准确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几分钟后出来，醉意散了大半。
正想直接溜回家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见闻珩躺在沙发上，只盖着一床薄毯。
犹豫了下,尤语宁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将自己刚刚盖的那床被子抱出来，打算给闻珩盖上。
被子柔软,还有淡淡的佛手柑香味,跟他身上的香味一样。
尤语宁低头凑近吸了一口,抱着过去抖散开,刚盖到闻珩身上，他忽然睁开了眼。
居然醒了……
“那个……”两人大眼瞪大眼，还是尤语宁心虚地别开了眼神，“谢谢。”
闻珩揉着眼坐起来，推开她手里的被子，声音里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
“酒醒了？”
“……嗯。”
“行。”闻珩打了个哈欠，一条腿屈膝坐着，搭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懒懒地冲着茶几上的蛋糕一指，“把那个拆了。”
尤语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蛋糕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中央，还是她来时的样子。
“好的。”尤语宁把被子放到沙发一角，蹲到茶几边上小心翼翼地拆封。
揭开蛋糕包装盒的盖子，尤语宁才看见这个蛋糕的全部面貌。
奶油上面的装饰品居然是一条鱼，除此之外，上面的水果只有猕猴桃。
他不是猕猴桃过敏的吗……
“闻珩。”尤语宁转过头看他，“你这蛋糕，谁买的？”
“我哪儿知道。”
“……”
闻珩假模假样地探头看了眼：“哦，猕猴桃？那赏你了，我不吃这东西。”
“……”尤语宁拆开蜡烛，“还是先许个愿吧。”
将蜡烛插上，她伸手：“打火机。”
闻珩摸出打火机放她手心：“悠着点儿，别烫手，免得趁机讹我。”
“……”
尤语宁心里叹气，要是没有后面那句就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尤语宁笑着喊他：“许个愿吧，我给你唱歌。”
闻珩觉得这事儿挺傻，但他还是照做了。
闭上眼以后，听觉变得尤其灵敏。
尤语宁温柔甜美的声音如此近地响在耳边，像很多很多时候的梦里。
于是，他许愿——
与她，岁岁年年。
知道他猕猴桃过敏，尤语宁替他包揽了所有的猕猴桃，甚至连挨着猕猴桃的那层奶油都一起刮走，只剩给他蛋糕胚。
实在有些撑了，尤语宁坐在地毯上，往后靠着沙发，恰好挨着闻珩的腿。
“今天……”酒足饭饱，尤语宁想起正事，“游鱼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
“那……能告诉我你的微博名字了吗？”
“哦，她没给你说，我不满意？”
“……”
居然还真的不满意。
“你也没说一定要你满意吧，打了电话，叫了你哥哥，哄了你睡觉，不就可以了吗？”
“……”闻珩笑了下，“还挺会辩。”
“本来就是。”
“行。”闻珩摸出手机打开，点开微博页面，递到她眼前，“看清楚了吗？”
微博主页的用户名，显示着他的名字：闻珩，右下角还有个黄v。
微博认证是：归鱼工作室创始人。
一看就是工作用的大号，谁还没有？
尤语宁不死心：“有没有私人用的小号呢？”
闻珩收回手：“有。”
“那……”
“你只做了一件事，当然只能知道一个号的名字。”
“……”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很无赖的样子。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尤语宁郁闷地起身要走：“好吧，我回去了，早点休息，晚安。”
“等等。”闻珩小腿往前伸了伸，“女生一般都喜欢什么花？”
他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又消失那么久不见，尤语宁一联想，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他又起了追他爱而不得的那个学姐的心思。
心里酸酸的，尤语宁随口敷衍：“玫瑰吧。”
“哪种玫瑰？”
她哪儿知道！
想起昨天看的那部周星驰的看电影，《国产凌凌漆》里面，周星驰问袁咏仪：“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袁咏仪说：“白玫瑰喽。”
尤语宁也不知道他那个学姐喜欢哪种玫瑰，干脆应到：“白玫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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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加班到除夕的前一天尤语宁才放假，好在《故园》的第二集上线后也是一片好评，因此还领了不少奖金。
这真算得上是最近最好的一件事了。
尤语宁早就发现，钱才是个好东西，别的都靠不住。
况且最近她是真的没什么钱，给任莲转了一万，又买了新手机，还重新换了个比从前贵的房子，这笔钱真算得上雪中送炭，可以让她过个好年了。
下班后尤语宁就去超市采购年货，还十分奢侈地打了车回去，将冰箱和零食柜厨房柜都塞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一早起床，简单吃了点东西，开始大扫除。
好在天气还不错，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吃午饭的时候，柴菲打来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并邀请她去吃年夜饭：“来吧来吧，我妈做了可多好吃的！”
柴菲的弟弟柴戈也在一旁邀请：“来啊来啊宁宁姐，今天有我做的菜！”
就连柴家父母也热情邀约她过去。
尤语宁百般拒绝，终是推脱不了，答应前去。
出门时是下午五点，尤语宁把家里收拾好了，关上门准备走，碰上了刚出电梯的闻珩。
“去哪？”
“你怎么回来了？”
俩人异口同声。
“菲菲邀请我去她家吃年夜饭。”尤语宁顺着看了眼他手里提的两大袋东西，“你这是？”
“别人送的年礼家里堆不下，拿点过来。”闻珩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正好，你拿去送人，我看着也挺烦的。”
尤语宁：“？”
“愣着干什么？”闻珩直接塞她手里，“要不是浪费可耻，我直接丢垃圾桶。”
尤语宁：“……”
想了想，闻珩好像真是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尤语宁也就没继续推脱，原本她是打算到地方再买的，正好省钱了。
“那谢谢了。”尤语宁提着东西要走，想起什么，又停下，“新年快乐。”
“嗯。”闻珩懒散的调子没变。“你也是。”
“那我先走了？”
“等会儿。”
“怎么了？”
闻珩抽了支烟出来，没点，低着头玩打火机，抬眼看她，漫不经心的语气：“还回来么？”
尤语宁有些错愕：“不知道呢，怎么了？”
“这不是怕小偷？想请你帮忙看看家。”
“……”尤语宁时常被他的话惊到无语，“看情况吧，先走了。”八壹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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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菲家的房子是早些年买的，不是电梯房，但入住率很高，尤语宁走到楼下就听见左邻右舍的热闹声响。
楼道里飘满了各种饭菜香味，电视机的声音、炒菜的声音、说笑的声音、小孩玩闹的声音，还有，打牌的声音。
总之太太太热闹了。
尤语宁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直接敲开了左边的房门。
“来啦来啦！”柴戈的少年音响起，跑得噔噔地响。
房门打开，少年意气的笑脸映在眼前，尤语宁抬头看他，笑了：“好久不见，小戈都长高了。”
“宁宁姐！”柴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自然熟稔地搭着她的肩往里带，小腿后抬，将房门踹上，“来就来嘛，还带东西，这么客气。”
柴家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骂：“你这臭小子，都说了不要踹门不要踹门！你还踹！那门能禁得起你踹几次？”
又笑意盈盈地招呼尤语宁：“宁宁来啦？快坐快坐，饭菜马上就好啊！”
柴戈无所谓的语气：“坏了就坏了呗，到时候我姐嫁人都不用挡门了。”
“臭小戈！”柴菲从卧室里冲出来，“你找打呢是吧？”
柴戈立即闪开：“谁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臭男人聊天，宁宁姐来了还是我接的。”
“哼，算你躲得快。”柴菲拉着尤语宁直接进了自己房间，“走宁宝，咱不理他，十九岁的人了，他以为他还小。”
柴菲的卧室跟尤语宁上一次来时看到的没什么不同，小而温馨，里面有很多她被爱的证明。
家人、朋友……
所有人送她的可以保存的礼物都被她保管得很好，一点一滴地组成了她这个温馨有爱的小天地。
想起刚刚柴戈说的柴菲一天到晚跟臭男人聊天，尤语宁才想起元旦过后自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问问柴菲和韶光的事情。
“对了菲菲。”尤语宁怕自己转眼又忙忘了，赶紧问她，“你跟那个叫韶光的学弟是怎么认识的？”
柴菲跟她基本上是无话不谈的，也没什么好隐瞒，便将跟韶光的认识一五一十地说了。
“所以……”尤语宁得出一个结论，“你对他是一见钟情？”
“嗯哼。”柴菲笑得眼睛闪闪亮，“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好很好吗？跟别的臭男人都不一样哎！”
尤语宁如实回答：“我跟他不熟，不了解啊。”
“别的男人自大又狂妄，眼高于顶，别人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别人喜欢他，多看两眼，他就觉得别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多讨厌啊！”
“……”
尤语宁怎么觉得，柴菲说的这人这么像闻珩呢？
这算拉踩吗？
“而且你不觉得我跟他的相识真的很浪漫吗？”柴菲少女捧心的表情，“我那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他撑着伞蹲下，替我挡住风雨，扶我起来。”
“他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善良绅士，不仅没有嘲笑我，还送了我一把伞，尽管第二次见面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哦！”
“所以你回到南华，也是因为他回了南华？”
“唔，算是吧。”柴菲抱住尤语宁胳膊蹭了蹭，“也还有想你嘛！”
尤语宁：“……”
真的吗？她不信。
“宁宁姐，出来吃饭了，别理我姐，她思春呢！”
“臭小子！”
“臭小戈！”
柴父柴母以及柴菲的警告声同时响起，柴戈也大声喊：“宁宁姐！救命啊！”
尤语宁弯唇，真是爱死了他们家的家庭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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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年夜饭后，柴菲没做饭，负责去洗碗，尤语宁进厨房帮忙，被劝阻，她笑笑：“没事，我吃得有点多，正好站着消化消化。”
俩人边洗碗边聊天，柴菲忽然提起闻珩：“你跟他怎么样？”
尤语宁手上一滑，差点儿把碗掉地上。
“我们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是吧！”柴菲大惊，“这进度是不是有点慢了？”
尤语宁没懂：“什么进度？”
“啊这……”柴菲眨了眨眼，“我是说，你俩认识这么久了，又老是偶遇，怎么样也该成为朋友关系了吧。”
“也不一定啊。”尤语宁说，“那天他生日，下午和朋友去聚会，也没邀请我，我们俩联系方式都没加。”
“这样吗……”柴菲也有点不懂，“韶光说，那天闻珩特意把生日聚会提前到下午，还没怎么玩呢，闻珩早早就跑了，说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忙，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尤语宁一愣，想起那天晚上，才七点过一点，她就在小区楼下遇见了闻珩。
而后一直到很晚很晚，他们都一直待在一起。
啊，他该不会是，被他喜欢的学姐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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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柴菲是要留下尤语宁住宿的，但尤语宁想起出来前遇见闻珩时他说的话，权衡之下还是拒绝了柴菲的热情邀请。
家里刚买了那么多东西呢，的确是应该要防着小偷才对，绝对不是因为想回去看看闻珩在不在。
尤语宁自己劝着自己，下楼打了车回家。
从电梯出来，她下意识地先往对面闻珩家的房门看去。
但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出来。
尤语宁回到家里，一室冷清，跟柴菲家的热闹和睦反差极其明显。
看着茶几上摆的水果，尤语宁走过去拿了两个去厨房洗干净削皮，切成小块，装在好看的盘子里。
犹豫了一会儿，端着出了门，去敲对面闻珩的房门。
敲三下。
尤语宁贴在门上侧耳倾听，猝不及防下，房门一下拉开，她差点跟着倒进去。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尤语宁有些恼。
闻珩手肘撑在门框上，低头看她：“有事？”
“水果切多了，分你一点，要吗？”尤语宁把装着苹果的盘子往前递了递，“吃了岁岁平安。”
闻珩扫了眼苹果，视线重新落回她的脸，笑了：“花样还挺多，现在开始走温婉贤惠的路子了？”
“……要吗？”
闻珩直接端走她手里的盘子，打开门放她进去：“进来。”
尤语宁摆摆手：“不用，这么晚，一会儿该睡觉了。”
闻珩挑眉，低头看了眼时间：“你不守岁的？”
“嗯，一直没有那个习惯。”
“行，那早点睡。”
“好，晚安。”
尤语宁点点头，准备回去，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对了，你不是说怕小偷叫我帮忙看看家吗，现在我回来了，你要回家吗？毕竟是团圆夜，跟家人在一起会更好一点。”
“哦，家里没人。”
“怎么会呢？”
尤语宁不解，难道他的家庭也不幸福？
“谁会在乎一个单身狗的死活？”闻珩冷笑，“早跑去旅游了。”
“……那你确实挺狗的。”
“？”
“不是，那还确实挺可怜的。”
尤语宁表达了对他的同情后，又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那家里没人的话，你回去看家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闻珩：“？”
看着他好像有点愤怒不解的表情，尤语宁也不理解：“怎么了？”
闻珩咬牙：“家里有门卫和阿姨，还有看门狗，用不着我。”
原来如此，有钱真好。
没有别的话要说，尤语宁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吃完记得把盘子帮我洗一下，我明天来拿。”
她说完就走，没两步被闻珩叫住。
“尤语宁。”
尤语宁转身，微微歪头：“嗯？”
“今晚明江边上放烟花。”
“我知道啊，每年都放。”
“有没有一种可能……”
“嗯？”
“今年的烟花，是我给游鱼放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