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沉眸合上盒子,又将它藏进了抽屉的暗格中。
随即提了一盏灯笼,步伐轻悄的走出听雨轩。
他绕了些路,躲过顾国公府巡夜的下人,来到白天经过的那处荷花池。
如今十月,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就凋零了,平静的湖面似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这荷花池并不大,池边还有一个小型的水车缓慢的转着。
顾言书提着灯笼,面容沉静的迈进池里,池底淤泥堆积,刚踩下去就身子就沉了小半。
好在,这荷花池并不深,池水只没过他的膝盖,最深也不过在大腿,他把灯笼放在岸上,朝池中心走了几步,躬身摸向池底。
池水森寒,顾言书却丝毫不觉,摸了好一会儿,本是平淡的眉头不由微拧,回想白日将墨玉玉佩抛下来的位置,应该是此处没错。
因被池水泡着,薄唇没一会儿就泛了青白,偶尔似捞了什么物件,可拿出水面一看,不过是些淤泥。
圆月在夜空上高高挂着,此时夜色也越来越浓,他围着那一小块地方慢慢寻着,约莫过了两刻钟,平静的眸眼闪过一丝微光。
将池底的东西捞上来,正是他要寻的那块墨玉玉佩。
红绳缠着墨玉编得精致,下又串了从古元方丈处求来的铜符,点着玉珠的穗子华贵又好看。
顾言书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将玉佩收入怀中,这才蹚过池水爬上岸,淡定的执起灯笼,未理会衣袍的湿漉,悄无声息的回了听雨轩。
十月二十,皇后生辰宴。
宴会是在白日举行,上午皇后会在景怡宫举行花宴,朝中大臣的家眷与千金会受邀进宫与皇后一同赏花。
待皇上差不多快上完朝时,皇后再携一众家眷前往凝辉殿,在凝辉殿等着皇上来开宴。
所以宴会真正开始的时辰,差不多就是午膳时间,刚好吃喝玩乐一同举行。
皇后生辰宴,城中的家眷千金可不敢迟到,再者谁都想在皇后面前博个好印象,毕竟太子殿下今年才是十八之龄,正妃侧妃都还未纳娶,这些个千金可不是铆足了劲?
所以生辰宴这日,她们的爹爹才刚上朝,后脚她们就已经动身进宫了。
顾苏落也是知道宫里的规矩,所以也早早就起了床,本来想着用完早膳就进宫的,但后面萧铭玉派人过来传话,说下朝后他会回府接她进宫。
顾苏落听完禀告怔了一下,这么说她是不必参加皇后举行的花宴了?
这个顾苏落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生辰宴真正开始的时间是午时,这会儿进宫无非就是一群女眷在景怡宫闲聊唠嗑,没事吹捧一下皇后,光是想想就无聊得紧。
既然萧铭玉都这么吩咐了,顾苏落干脆也不急了,悠哉悠哉的吃过早膳,就在王府里漫无目的溜达。
回到静兰院发现还有时间,就让夏竹去厨房拿了些吃的过来,根据原主以往的记忆,这种宫宴基本是不可能吃饱的。
所以她跟夏竹还有彩云三个,准备先在王府搓上一顿。
只不过,正当顾苏落要开吃的时候,萧铭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高大的身形挡了大部分的日光,那逆着光的俊容,在看到顾苏落正准备大吃特吃的动作时,眸眼有些怔住。
被顾苏落勒令坐下一起吃的夏竹跟彩云,在看到萧铭玉那一刻慌忙站起:奴婢见过王爷!
顾苏落张着的嘴巴只顿了一下,随即毫无影响,将夹起的卤肉塞进嘴里:今日下朝这么早?
萧铭玉也只是哑然了片刻,缓缓迈步进堂,看着一桌子的荤菜拧眉:怎么到现在才用早膳?
顾苏落白了他一眼:这是午膳。
萧铭玉又是一噎,现在才巳时,这么早用午膳?
娘娘担心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吃不饱,所以命奴婢去厨房做了些吃食。夏竹缩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替顾苏落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说,萧铭玉恍然,也撩袍坐了下来:添副碗筷。
夏竹神情一喜:是!
顾苏落暗戳戳的睨了一眼夏竹,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萧铭玉这么一坐,夏竹跟彩云肯定是不敢再跟顾苏落一同吃了,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
期间萧铭玉要给顾苏落夹菜,被顾苏落一把捂住碗口,满脸都写着拒绝。
萧铭玉见此也只好作罢,两人就这么各自吃各自的,全程没有一句交流,站在一旁的夏竹还以为气氛会压抑,结果见萧铭玉跟顾苏落这么一同安安静静的用膳,竟意外和谐。
因萧铭玉回来得早,顾苏落还没来得及梳妆,萧铭玉只能耐心的在院里等着。
既要进宫,那顾苏落今日肯定是要穿宫服的,就连妆容与配饰都不能马虎,被夏竹跟彩云捣鼓一翻后,刚从房里出来,便将萧铭玉看愣了。
一身月白宫服上绣玄纹卧蟒,宽袖以金纹相描,脸上的妆容去了平日的淡雅,杏眸被胭脂点缀得艳而不浓,格外动人。
点着朱砂的小唇透着诱人的色泽,盘在髻间的金钗步摇一步三晃,一举一动间,美得不可方物。
萧铭玉微张着嘴,心脏的悸动随着她的走近愈演愈烈,直到她站定在他前面,看着她美艳的眸子拧下:你发什么愣?
萧铭玉耳根转眼通红,顾苏落的容貌一向姣好,只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受真切。
此时顾苏落身上所穿的宫服,是跟萧铭玉互相呼应的,一样月白色,一样的玄纹卧蟒,一样的描金宽袖,两人这么站在一起,不管是气场还是容貌,都似浑然天成。
唯一不同的,是萧铭玉腰间什么都没挂,而顾苏落的腰间,一如既往的挂着那枚红枫玉穗。
萧铭玉?见他不说话,顾苏落又拧眉唤了声:走不走了?
萧铭玉回过神,忽然开口:我感觉咽喉起了干涩,忙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可不可以唤你落落
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