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心底一颤,猛地回头,说话的这名婢女她认得,就是前段日子在静兰院当差的莺儿。
只是后来被调离了静兰院,在王府做着杂活。
我就是自己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害我们家娘娘!夏竹被这一句话冤得委屈至极:这口檀一定有问题,娘娘今日晨起说这口檀嚼着有一股香!
像是为了找出口檀中的问题,她突然抓起一把就塞到自己嘴里,口檀木硬,夏竹却很固执,那哭得婆娑的泪眼通红。
夏竹!彩云连忙阻止。
莺儿在这时又开口道:娘娘嚼的口檀有问题,是你在那一片口檀中做了手脚,这罐中的口檀你嚼再多也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你们口口声声说没离开过马车半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跟东昭太子串通一气,故意让她掳走娘娘?你们是娘娘的贴身婢女,除了你们,这些事谁还能做得到?
此话一出,夏竹跟彩云蓄满了泪水的眼睛齐齐惊愕的瞪着她,似不敢相信,却又指尖发凉,她们怎么可能会去害娘娘!
在京城呆久了,你连审问都不会了么?突然,一个沉而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话间还夹带着一丝凌厉的怒意。
萧铭玉黑沉的眸眼带着一抹急色,本应是阳光俊容,在此时却布满寒霜。
才迈步进来,堂中的人都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仿如置身冰窖!
离白慌忙跪地:王爷恕罪。
萧铭玉戾眸微沉,看向莺儿:你方才说这口檀有问题,是夏竹在其中做了手脚?
被萧铭玉点名,莺儿脸颊先是一红,随即壮了胆子:王爷,府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像她们那样接近娘娘,只有她们能动手,说不定,她们早就被东昭太子收买了。
你过来。萧铭玉凛着沉怒。
莺儿心脏顿时怦动,虽还不知道萧铭玉叫她过去要做什么,但唇角就已经勾了笑容。
她极力垂着眸子将这抹喜意掩下,恭恭敬敬的上前:王爷唤奴婢何事?
让本王看看你的手。
萧铭玉脸色泛着明显的怒意,偏偏莺儿在这个时候听不出他的语气,即便是听出来了,也不当一回事,萧铭玉说要看她的手,当真就把叠在腰前的手娇羞的伸了出来。
萧铭玉的戾眸再次一沉,朝离白伸了手。
离白顿时领悟,一把将腰间的佩剑递上。
只听到锵的一声,一抹寒光闪过,莺儿的十指刹间落地,鲜血瞬间喷涌,转眼溅上萧铭玉那身月白的衣袍!
跪在堂中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只见莺儿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直到将双手伸到眼前,瞳孔才浮起浓浓的惧意。
方才因速度太快而察觉不到的疼痛,此时渐渐传入心底,叫她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五官渐渐扭曲。
啊啊莺儿举着血淋淋的手,像是遭受不住般猛地摔在地上:我的手我的手王爷您为什么
萧铭玉把手中长剑一丢,眸眼泛着阴森的冷怒:继续查!查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是!离白心脏微颤,连忙领命!
萧铭玉说完,一把将那溅了污血的外袍脱下,直径迈出正堂!
而他才刚离开,正堂之内,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
顾苏落感觉自己轻摇轻晃的,越晃眼皮子就越困,越困就越不想睁眼,她拧着眉头忍不住伸了伸脚,明明记得马车逼仄,这会儿伸起脚来却意外舒服。
猛地,她这才发觉不对劲,挣扎着把眼睛睁开。
入帘是一顶轻黄的幔帐,身下是床铺,铺上还铺了暖绒,见此情景,她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眼珠子左右看了看。
墙壁凿了数个小窗,窗雕笼花,外面有微风拂进,令房中空气带了舒意。
这摇摇晃晃的感觉,让顾苏落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竟软绵无力,拧眉间,才又发现桌上燃了熏香。
突然,房门被嘎吱一声打开,见床上的小人儿醒了,孤千秋眸眼一亮,欣喜:你醒了!
顾苏落心底一沉,哑然的张着嘴,想问什么,却又不太想问。
可是渴了?可要喝水?
顾苏落抿着唇不说话。
孤千秋也不管她是何神情,从桌上倒了杯水直径来到床前,他扶起顾苏落,把水递到她嘴边。
顾苏落确实渴了,顺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
孤千秋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不会喝呢。
放我下来。顾苏落吐了一句:别挨着我。
她也不想喝,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孤千秋绑架了,她身体这会儿又动不了,能做什么?
好。孤千秋顺着她的意将她重新到了床上。
顾苏落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我现在是在船上?
你察觉出来了?孤千秋笑得饶有兴致。
今日的口檀不对味,你收买了王府里的人?顾苏落又问。
不错。
谁?她还以为武宣王府里的人都是忠心的,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想想也是,按原主的记忆,萧铭玉是上一年才回的京,此前一直都不在京城,就是回来过也不过短短两三个月。
不管是他对王府里的人,还是王府里的人对萧铭玉,都不算熟悉。
最大程度也就是建府的时候,被太初帝或者其他人安排到王府里打杂。
这个就不提了吧,收买他们的时候,我答应过不会供出他们。
顾苏落闻言笑了:你一国太子,竟要跟一帮奴才平起平坐?
孤千秋笑容一噎。
就听顾苏落又道: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两个,一个是叫我们去厨房拿膳点的那个丫鬟,而另一个,就是王府的管家周言福。
当时身在其中没察觉,现在回想,这两个人意图最明显,那婢女支开她身边的夏竹跟彩云,周言福为了带她乘坐小马车,找的借口也天衣无缝,至少在当时她完全没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