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妖气啊。”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让郁柯心中一惊。
这和尚不是普通人。
她十分淡定地看着老和尚,“您何出此言?妖气?本小姐只在话本上看到这一说辞,这世上还真的有妖这一物种?”
见她如此淡定,老和尚也不急,反而无声的看了看她攥紧的手,“施主手里拿着的,是何物?”
郁柯下意识想把手背过去,可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打开了看了看,这时她才发现妖丹不知何时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啊。”她看了看手心,一脸无辜的看向老和尚。
可能老和尚也没想到,他顿了一下,才缓缓问道:“那是施主刚刚为何攥紧拳头,可是手中之物丢了?”
郁柯皱了皱眉,眼里全是疑问:“本小姐刚刚手中并无物品啊?”
“可是为何贫僧瞧着,施主手中有一股浓郁的妖气,这绝不是普通小妖能达到的,极有可能是一只大妖。”老和尚不紧不慢的从一旁拿起一枚小镜子,上面的纹理是八卦图,“施主,这个镜子能帮助你看见手中的妖气。”
“你看错了吧?这世间还真的有妖?”郁柯狐疑的看了看老和尚,并没有伸手接过那枚小镜子。
见状,老和尚轻笑一声,“施主是不相信贫僧?”
郁柯:对啊,谁知道你这老和尚是何方妖物?
“本小姐身边一切正常,何来妖怪一说,我看你就是在危言耸听,你是不是彧王妃派来的?”郁柯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还做出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老和尚也丝毫不见慌乱,“郁施主,世间一切皆有可能。您别不信,贫僧是来救您的。”
郁柯:你说的我差点就要信了。
“你救我?怎么救我?”她冷哼一声。
“贫僧已经感应到了您附近有妖气存在,这说明您身边的人或物,或许是一只大妖,或许是一件邪物,贫僧此番前来,可是特地为了保护施主啊。”老和尚语气坚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郁柯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即使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和尚确实有一套话术。
老和尚闻言,双眸一闪,一抹精光在眼底划过,随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贫僧来自大慈悲寺,自小修炼佛法,善于观察,这一次贫僧前来,正是奉了住持之命前来保护施主的。"
大慈悲寺,确实是一座十分闻名的寺庙,可却和她现在所在的松华寺隔着十万八千里,这老和尚是如何精确到知道她这里有妖气的?
还有,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到这里,还指名道姓的要她前来见他?真的会有和尚这么神吗?
她可不信。
还有,他口中的住持,又是何方神圣?
郁柯看着他,眼里闪烁不停,她不太敢确信眼前的这个老和尚的话是真的,因为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明白眼前的这个老和尚不会这般好心,而且这个和尚的气息非常古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既然是住持让你来的,那为什么他没有跟着一起来呢?”郁柯试探性地问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住持正在闭关,暂时不能出来,所以就让贫僧前来照顾施主。”
郁柯看了看他,心中暗叹,果然这个老和尚是骗人的。
但她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
就在老和尚以为她要相信的时候,郁柯突然道:“多谢大师的关心,本小姐身边的人都是彧王妃派给我的,她们一切正常,物件呢也是从彧王妃亲自挑选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大师你多虑了。”郁柯站起身朝他微微一笑,“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师再见。”
说罢,不等那老和尚反应过来,就转身出去了。
——
这天晚上,郁柯无由来的觉得很累,全身心都十分疲惫,刚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在睡梦里,她仿佛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似真非真,一切都如梦似幻。
从彧王府到松华寺这段时光似乎很长,长到她看不到未来。但又似乎很短,短到只有一个梦的时间。
居室外,天光大亮,屋内的郁柯挣扎着从冗长的梦境中醒来。
阳光很刺眼,郁柯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屋里的光线,她敏锐的发现屋中的不对劲。
眼前的床顶空空如也,让她直直的看到了那老旧的黄粱。身下躺着的床垫子和以往的不一样,伸手一摸,手感似乎是粗糙的草席。
郁柯愣愣的坐了起来,环顾一周才发现,这不就是她在彧王府的那间小破屋子吗?她怎么会回到这里?
是梦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掐了一把自己,却疼得龇牙咧嘴,而被冗长的梦境影响得昏胀不已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赫然是没有盖着被子的,显然昨晚是和衣而睡的。她身下躺着的是草席,草席下是破旧的木板床,这简陋的条件比松华寺还要贫瘠。
屋子里没有水也没有毛巾,郁柯只能迷茫的走到门口,她缓缓推开了那扇旧旧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那陌生又熟悉的荒废小院,这里虽然荒芜,却被主人打理过,显得没那么破败不堪。
郁柯一脸迷茫的走出了院子,眼前的景象很熟悉,仿佛她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一般,这让她的感官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
跟着感觉,她走出了院子,踏上了一条石子路。
她从破旧的后院走了一条很长的小路,就在小路的尽头,在踏上台阶那一刻,她的眼前突然光亮了起来。
只见院内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四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其院中还有一面很大的湖,玲珑精巧的亭子里的纱幔低垂,微风拂过,纱幔缓缓飘动,像极了少女在亭子里缓缓起舞,美轮美奂。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其中一块地的蔷薇开得特别鲜艳,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这与她先前看到的彧王府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先前的彧王府,花园里绝对没有蔷薇,因为郁奚最讨厌的便是蔷薇。
所以这是哪?
似乎是为了消除她的疑问,一位穿着粉衣的少女在一群仆人的簇拥下,从远处的长廊缓缓走来。
来人正是郁柯印象中最厌恶蔷薇花的郁奚。
此时的郁奚正满心欢喜的走向花园,因为今日早晨,母妃对她说后院的蔷薇今日开得正旺,她一下学就迫不及待的往后院赶了。
可她刚到后院,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她的身上穿着衣服满是褶皱,看起来十分破旧,可她的脸颊十分干净,且即使穿着破旧,却依旧有一种莫名的高贵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乞儿。
少女听见动静朝她看来,一双清澈的黑眸映入眼帘。
郁奚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望向一旁的嬷嬷:“秦嬷嬷,她是谁?”
这话把秦嬷嬷给问懵了,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少女,更别提如何回答自家大小姐了。
只见秦嬷嬷眼珠子一转,她神色一变,怒目瞪向郁柯,大声呵斥:“哪来的小贼?竟敢闯入彧王府,来人,把她抓起来!保护大小姐!”
不远处的郁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几个丫鬟按住了。
“你们干什么?”郁柯眉头紧蹙,不悦道。
“干什么?当然是将你这个贼人拿下,交给我们夫人处理了。”秦嬷嬷冷哼一声,不屑道。
尽管郁柯现在很不爽,但是她完全使不上劲,没办法挣脱这些平日里干粗活的丫鬟的手,所以她不得不妥协了。
秦嬷嬷趾高气昂的命令丫鬟将她送到了柴房里,等待彧王妃发落。
郁柯眉头紧蹙。
不对劲,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她沉默的扫视了现场的所有人,包括一脸淡漠的郁奚。
随后她没有任何挣扎的被丫鬟押着走,在路过郁奚的时候,她们的眼神突然对上了,郁柯只淡淡的一瞥就移开了,而郁奚则是被震惊到了。
太像了。
这位莫名的女子的眼睛太像她的父亲了,就连眼里透露出来的冷漠和凶狠,都如出一辙。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又不敢确定。
看着郁柯被押走之后她也没了欣赏蔷薇的新书,她神色悻悻的往回走,而跟在身后的侍女和嬷嬷一脸迷茫。
——
柴房里,郁柯发现自己不仅浑身使不上劲,就连普通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了,她的双手被反捆着,一段时间之后已经麻了。
透过柴房那个没关严的小窗子,她看着外头的太阳深深叹了口气。
这如果是梦境,那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真实,身体上的疼痛也是真实存在的。可如果不是梦境,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发生的一切才是梦境吗?
就在她发呆思考人生的时候,她感觉腹部一阵灼热,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瞬间佝偻身子,形成虾状。
疼痛使她面色煞白。
不知疼了多久,那剧烈的疼意终于缓和了一点,郁柯无力的侧躺着大喘气。
等她缓过来才发现,柴房里已经黑了,原来已经到了晚上。
这时她发现自己好像恢复了不少,她试着挣脱捆绳,却不想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力量似乎恢复了不少。郁柯看着素白的手掌,如是想道。
这时,门外的吵闹声将她的思绪从沉思中抽出来。
秦嬷嬷推开门时发现她已经将捆绳挣脱开了,当即怒了:“你个小贱蹄子还想逃跑是不是?来人,快去捆住她,速速带到夫人面前。”
郁柯轻飘飘的拂开了那些人伸过来的手,随即慢慢站了起来,缓缓道:“不用劳烦你们,我自己去。”
“带路吧,秦嬷嬷。”反客为主的郁柯一脸淡然。
秦嬷嬷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位穿着寒酸的少女是怎么敢这样和她说话的。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郁柯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就在秦嬷嬷以为她认怂的时候,她又道:“不就是彧王妃身边的走狗吗?你对我撒脾气的姿态不过是在狗仗人势,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谁吗?”
“你!”秦嬷嬷颤抖着手指指向她,似乎被气得不轻。
“别你你你的了,再不走你家王妃就该等急了。”
一语惊醒怒中人,本想教训她一顿再带去彧王妃那里的秦嬷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们走,小贱蹄子你跟好了!”
再次听到“小贱蹄子”这个词,郁柯神色冷漠的看了眼秦嬷嬷的背影,这人骂了她两次,她记仇了。
路上磨蹭了好一会儿,走得脚走累了,郁柯才来到彧王妃所在的院落。
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内。
还未见到彧王妃其人,就先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还有门外站着的一排侍女。
看着满屋子的奇珍异宝,郁柯感慨不愧是彧王妃,屋子都是黄金做的。
这时,一位身穿翠绿色衣袍的大丫鬟走了出来。
“是何人?”大丫鬟高高在上的看着衣着破旧的郁柯,眼底全是不屑。
郁柯一直都注意观察着这个大丫鬟的模样,这位丫鬟和其他侍女一样,也是穿戴着绫罗绸缎,梳着贵妇人髻,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饰品。
而这位大丫鬟看起来不过二八年纪,相貌清秀,五官端正,看上去比较温柔,并非那种尖嘴猴腮、满脸横肉的刁奴。
这样的婢女郁柯在小说里见了多了,一般的婢女在伺候女主人的同时,也是在勾引男主人。
这时,秦嬷嬷上前了一步,“翠柳姑娘,这就是王妃今晚所有传唤的贼人。”
翠柳斜睨着郁柯,一脸的不屑,"我道怎会如此寒酸呢,原来是个贼人啊。我们王妃是什么人,怎么会请贼人来这种地方呢?难不成王妃要将你卖给达官贵人吗?真是笑死人了。"
听了这番话,郁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些话根本没办法伤害到她。
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大丫鬟,早晚会被她的主人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