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不会还想着离开之类的事情吧?”
霍将离低下头。
“我可说好了,我这辈子就娶你一个,你要是跑了我就打光棍了!你得对我负责!”
林羽泽想逗笑霍将离,可霍将离情绪看上去还是很低落。
把霍将离搂到怀里,下巴搭在霍将离肩上。
“以后我不会再让人对你说三到四了,你别怕。”
林羽泽安抚地顺着霍将离的背。
指尖触着细腻顺滑的肌肤,她思绪又要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掌心生汗,林羽泽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
“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做早饭。”
掀开被子,没穿衣服的林羽泽感觉脸也有点烧,急急忙忙捡起衣服套上,偷瞄了一眼身后的人,霍将离头埋在被子里,压根没看过来。
有人比她还害羞呢,林羽泽瞬间不急了,把衣服穿好,还帮霍将离掖好被子。
“别总把肩膀漏出来,容易冷到。”
饭做好了,霍将离洗漱穿戴好,林羽泽坐在饭桌前杵着脸看着她,总觉得自家媳妇越看越漂亮了!
霍将离看林羽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里都是欣赏,心里动容,她也值得别人如此看她吗?
从前,她在别的内子面前,永远觉得自惭形愧。
她也曾希望成为一个好妻子,像一般内子那样,但永远也不可能了,内心其实是有些羡慕别人的。
可在狗娃眼里,自己是“正常”的,她便不求其他了。
林羽泽动用了大量兵力,因此写了一份报告,编造了马匹从驻地军营跑出,自己派人去追马的事件。
带上银子,打算去县里主动找千户说一下,免得到时候有人打她的小报告,毕竟营地里有几个人也想往上爬,把她这个百户弄走,别人才有机会。
已经不是保长的赵玉芳在家里动作缓慢的收拾着屋子,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变卖了田产、房子,打算回老家奔亲戚了。
赵玉芳不是本地人,她的母亲当年也读过点书,是个秀才,可在科举一道上再无寸进。
娶了镇上一家小富人家的内子,可惜内子家生意上遭人排挤,家里落没了,赵玉芳的母亲便带着一家子定居在了河东村。
赵玉芳出生后,她母亲一心期望她能成才,可惜龙生龙,凤生凤,赵玉芳读书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最后花钱弄了个保长的位置,家境也算是比起以前有点起色。
她母亲深知娶个有钱人家的内子大有好处,逼着年轻的赵玉芳娶了赵李氏。
赵李氏娘家有钱,娘家人看上赵玉芳保长的身份,赵玉芳的母亲呢也看上赵李氏娘家的钱,可谓一拍即合。
当时赵玉芳并没有喜欢的人,可她心里讨厌赵李氏这样商户人家的内子,读过几年书的她心高气傲,觉得这样的内子不通文墨,没有情趣。
和赵李氏婚后很快有了嫌隙,认为赵李氏这样的内子庸俗重利。
即使赵李氏给她生了柱子,她内心仍然嫌恶赵李氏,平时过日子,也只维持着面上的相敬如宾。
直到她在山上偶然见到了采药的霍将离,那时霍将离刚十三岁,少女的青涩还未褪去,夺目的气质已引得人离不开眼。
赵玉芳一直没在意这名村民口中的哑巴,霍将离还小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个沉闷的小姑娘,未曾想长大后,会是这样清雅的姑娘。
得知霍将离已经嫁给了才十岁出头的狗娃,赵玉芳好几晚未曾安睡,也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
她对自己生出的心思既害怕,却又无法压制下去。
村里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狗娃,都厌弃霍将离,赵玉芳觉得自己是唯一慧眼识珠的人。
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这颗明珠,她想要得到她。
她时常假借公事离开家,有了霍将离的对比,赵李氏在她眼里更显得庸俗不堪,以帮助狗娃为借口接触霍将离。
可是几年过去,赵玉芳没有发现霍将离对狗娃有丝毫的不满,她一直等她产生离开狗娃的心思。
只要霍将离想,她就能帮助她,可是没有。
随着狗娃的年纪越来越大,赵玉芳不得不开始避嫌,就在自家院子里遥遥望着霍将离的家,想着最初那惊鸿一瞥。
回忆那次,阳光影影绰绰。
她在山林间漫步,看到一抹清瘦娇小的身影,似乎是找到了什么难寻的药材,散落在侧脸的头发也没有挡住嘴角扬起的弧度。
树叶间隙漏下的光线让霍将离的脸笼罩上了淡淡的白光,那笑容永远的留在了赵玉芳的心里。
明明一身尘土,偏偏干净的像坠落人间的花神。
数年过去,赵玉芳强迫自己忘了对霍将离的觊觎之心,再加上霍将离救治过她的母亲,便只能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只记这一份感恩之情,骗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信了。
狗娃充军的消息传来,她心底的那份悸动再次被唤醒,她在等,等三年后霍将离得到寡妇的身份。
如今。
柱子被流放,赵李氏回了娘家说要和离,她的大梦醒了。
家里只留她一人孑然一身,她不敢承认,她突然有些想念赵李氏和柱子在家里吵吵闹闹的日子。
“赵保长?”李嘉福出现在门口。
赵玉芳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语速嘶哑而低沉:
“我已经不是什么保长了,叫我赵姨吧。”
“赵姨,我母亲听说你要离开了,让我送点肉干给你,路上可以做干粮。”
李屠妇在河东村的人缘是没的说的,无论混的好的、差的,她都绝不会去得罪,雪中送炭的事情也做过不少。
赵玉芳苦笑一声,道:“难得现在还有人记得我。”
李嘉福不懂言外之意,说:“赵保长对大家都不错,可惜柱子犯了错,大家不会怪你的,再说了,你帮过离姐儿那么多,就算看在离姐儿的面上,我也得来送你一程。”
“听说你喜欢离姐儿?”
李嘉福大方承认:“是呀,离姐儿又温柔,又善良。”
“可她早就嫁人了。”赵玉芳说出这句话,心里竟有些快意,是否也能有人懂得,她的痛苦。
李嘉福闻言却丝毫不丧气,元气满满的说:“只要离姐儿开心就好。”
&"可是......&"李嘉福垂下眉毛,沮丧道:“狗娃对离姐儿时好时坏,我好心疼她。”
赵玉芳嗤笑,到底是小孩子,又怎么会理解她的痛苦。
赵玉芳抓住李嘉福的手,“你扶我一下。”
她被打了二十棍子,现在走路都有些困难。
“你扶我去离姐儿家里,我有话想对她说。”
......
林羽泽怀里抱着包裹,悄悄走到厨房,她从县里回来,想买些霍将离喜欢吃的东西,到了店里却发现压根不知道霍将离爱吃什么。
愧疚之下,所有零食都买了些,反正现在银子也不是很缺。
悄悄潜入厨房,等会霍将离来做饭肯定会很惊喜。
“笃笃。”敲门声响起。
“离姐儿,你在家吗?”
林羽泽放下包裹,这不是赵玉芳的声音么?她找霍将离做什么?
在房子里的霍将离出去开了门。
赵玉芳眼睛睁大。
淡蓝色百褶裙很衬她,上面绣着的花鸟褪去了以往霍将离脸上的哀愁,脸上略施粉黛,五官的颜色更鲜艳起来,永远一身灰扑扑短打的霍将离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俏丽。
来的路上,赵玉芳心里千思百绪,她想劝霍将离离开狗娃,她是看着狗娃长大的,狗娃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绝不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言语的人。
虽然做了军官一时间大出风头,可是人们暗地里对霍将离的嘲笑始终不会少,总有一天,狗娃会厌弃了她。
只有她,只有她赵玉芬!对霍将离是真真切切的!
她发现的明珠,为什么不归她?既然别的人都不懂欣赏,不如她来保护她。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霍将离会穿着价格不菲的裙摆,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她的面前。
原来那个永远一身泥泞的霍将离,不见了。
林羽泽轻手轻脚的把耳朵贴在厨房窗户上,将内力运至耳处,似乎听得更清楚了。
“离姐儿,狗娃她对你不过一时兴趣,早晚还是会厌了你的......”
“.......她是看上了你的美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现在做了官,以后她身边的内子不会少,你如何对付得了那些内子!”
林羽泽越听越恼,这赵玉芳怎么回事?专门跑来说自己坏话,枉她还放了柱子一马。
“她才刚成年,做出的承诺如何能信?那些白了头发的官员们,照样小妾通房换个不停。”
“离姐儿,你跟了我吧,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我发誓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林羽泽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是要挖她墙角啊!
“离姐儿——”
林羽泽踹开厨房的门,几步走出去,刚好看到赵玉芳无耻的拉着霍将离的手,一把捏住赵玉芳的手腕关节,强行扯开。
“要是还想要你的手,就别再碰她!”
林羽泽手上使劲,赵玉芳立马求饶:“疼,疼!我不碰便是!林大人你快松开!”
林羽泽把她的手一丢,把霍将离拉到身后,双手抱胸,眼神刺向赵玉芳。
“和官员夫人纠缠不清你知道么是什么罪名吗?赵保长,想和柱子一起去流放吗?”
赵玉芳被说到痛处,赤目瞪着林羽泽。
“呵呵,你懂什么,你对离姐儿不过一时兴趣,只有我是真心待她,只有我!”赵玉芳狰狞的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