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传说中的林羽泽
一头雾水的林羽泽转而看向身边的几名儒生,道:“几位兄台，你们知道这第五爻是什么意思嘛？”
谁知几人猛摇头，见林羽泽还欲追问,全部落荒而逃。
不甘心的林羽泽被这群卖关子的家伙搞得好奇心大胜,打算在街上再找一家算命先生给解一下。
“真是的,不就是算个卦,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羽！小羽！”
一只手突然在林羽泽肩膀上拍了一下，会这么叫她的也就她那个不着调的哥哥了。
“小羽，难得见你出来闲逛。”
林羽泽:“偶尔也要出来找找乐子。”
林羽炽惊奇道:“找乐子？小羽什么时候开窍啦？”
原主刻苦勤奋的印象太过深入人心,导致所有人都认为最近林羽泽十分不求上进。
林羽泽干笑:“就是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
林羽炽一拍大腿:“说得妙！找乐子,那跟着你哥准没错，走带你见识见识去。”
汴京最大的乐坊,足有五层楼高，现在还是白天，人不算多，只有乐声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林羽泽一脸为难，进这种地方,将离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拉出去打板子？
林羽炽见她站门口不动，劝到:“又不是带你去逛妓馆,我几个朋友都在里面。带你和他们认识一下,待饭饱酒足再一起去寻欢作乐。”
乐坊虽然也有歌妓，但都不是做皮肉生意的，顶多陪客人饮饮酒,纯粹会友听曲的客人也不少。
想了想,林羽泽也就跟着自家哥哥进去了。
乐坊的主廊很宽,十人并排走尚有空余,连着南北两道小廊，小廊上有一扇扇门，进去便是小阁子。
中间的天井让林羽泽可以看到楼上楼下的主廊，每层都有数十名浓妆的男女聚在走廊处，等着客人的召唤。
进入了一间阁子，里面已经有两男一女坐在其间。
“哟，羽炽兄终于来了，还带了个小美人来。”那名女子打趣道。
“别胡说，这是我妹妹。”
“你妹妹？传说中的林羽泽？”
林羽泽踏进去的脚步一顿，她什么时候成传说中的了？
几人打量着两人，发现是有几分相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来了！”
几人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代，家里早放弃了让他们出仕，他们自己也不在意，反正以后成亲分了家，他们分到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必去官场上蹚浑水。
林羽炽把她拉到前面，介绍说:“那个穿着月白长袍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嫡三子，孙晨，最喜欢涂脂抹粉，矫情得很；这位是周御史家的嫡二姑娘，周穆雅；最后这个长的贼壮的是郭将军家的长子，郭伟。”
孙晨把酒杯重重一放，“小炽子，你就不能说我们点儿好！”
林羽泽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在座的似乎都是嫡子嫡女，看来嫡出的公子小姐们不喜欢跟庶出的子女玩？
孙晨:“林家妹子，我其实挺同情你的，你这兄长也不争气，要不也用不着你去朝堂上争那些功名利禄。”
林羽炽不服气道:“什么叫不争气，你们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朝堂。”
郭伟:“那你志在哪里，隔壁金环巷的温柔乡里？”
林羽炽噎住，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穆雅看他们有吵起来的苗头，在桌上敲了几下，“好啦，大家都半斤八两的，就别互相揶揄了。倒是雨泽妹子，像你们这样争气的，没几个愿意和我们来往的。”
京城里世家大族多如繁星，各有各的交际圈子，嫡出的不爱和庶出的待在一起，出仕的不愿和混日子的来往。
林羽泽:“我交朋友，也不是很挑，对胃口就行。”
郭伟抚掌笑道:“好，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不像有些家伙，拿鼻子看人，有顶乌纱帽有啥了不起！”
和这些纨绔的二代们有一出没一出的聊天，吃着送上来的精致糕点，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晚，林羽炽打断了众人的闲聊。
“差不多时候了，兄弟姐妹们，走，去大捞一笔！”
几人走出阁子，乐坊楼里已经挂起了灯笼，灯烛与雕栏红柱相映，昏暗晕染的光线里，凭栏而立的浓妆伶人，都带上了曾氤氲的滤镜，像是温柔乡里的妖精。
走在其间，橘红色昏暗的烛光线铺满了走廊，让人心生懈怠，迷了心智。
前世今生、那些烦恼好像在渐渐远去，消散，只剩下眼前的灯红酒绿。
肩上落了一只手，眼睛重新开始聚焦。
周穆雅善意提醒道：“林妹子，回神了，小心台阶。”
林羽泽这才发现前面有道小阶，差点踏空，向着提醒她的人感激一笑。
晚上视野不好，城里道路纵横，跟着林羽炽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到了一家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阁楼，楼内大片金色的装饰看上去甚至有点俗气。
这里没有什么丝竹之声，隐隐能听到有人大吼“我赢了！”、“压大！”。
林羽泽问：“这里是赌坊？”
林羽炽摩拳擦掌的说：“没错！你第一次来，先不带你玩别的，今天咱玩最简单的。”
进了一间房，满屋皆是赌红了眼的赌客，嘈杂的喊着。“大！”、“我压小！”。
林羽炽让下人拿银票去换了筹码，林羽泽问道：
“这一个筹码是多少钱？”
林羽炽两只指头交叉比了个十，十两？那倒是不多。
大夏不禁赌，但对赌坊的赋税极高，每家赌坊都有官府的人负责收税，赌坊五成的利润都会被收走，即使如此赌坊仍遍地开花，可见，赌乃人性也。
坐到专门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上，压、取筹码都由下人来做。中间是一名穿着红石榴色高腰裙的女子，同样擦着浓重的脂粉，粉色的帔帛罩在裸露的肩膀和双臂上，白皙的手臂摇晃着，手中拿着骰子左右抖动。
林羽泽第一个念头便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不，性感荷官现场摇骰子......这朝代可是真不得了。
林羽炽道：“你选大还是选小，第一次来的人容易赢，我们跟着你压。”
这观念看来是古今皆适用，然而现实很打脸，林羽泽她们筹码压的多，林羽泽选大，结果就是小，她选小，偏偏摇出来又是大。
难道自己是赌场黑洞？不服输的性子被激了出来，林羽泽不再压码，而是运功至耳，听着桶里骰子沙沙碰撞的声音，电影里不都这么拍的，好听力是赌神必备技能。
这一听，还真听出了门道，每次出小和出大的声音是略有不同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骰子有鬼，庄家怕是出老千了。
显然刚刚是被当肥羊宰了一通，林羽泽把还在胡乱压得林羽炽喊过来，让他跟着她投。
林羽炽不信任的小眼神看过来，林羽泽恼了，才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在林羽泽摸透声音规律后，几人就在赢钱的道上一路高歌猛进，摇骰子的美人投来幽幽的眼神，然而被赌嗨了的林羽泽几人完全无视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前木制的筹码堆的小山一般高，别的赌客纷纷被掏光离开了，林羽泽也觉得累了，喊人准备走。
摇骰子的美人脸气得发白，这人不知什么来头，怎么次次能猜中，这下好了，坊主肯定得教训她。
官府介入赌坊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没有哪个赌坊胆敢强行留客。待兑换银子时，林羽泽傻了眼，每一个筹码哪里是十两，是一千两啊！
瞪着自家哥哥，林羽泽道：“一千两你告诉我是十两？”
林羽炽鼻子一耸，无辜道：“嗯？一千两平时咱都说是十个啊。”
察觉自己和首辅家的二代有代沟，林羽泽专心数起钱来，最开始换了一百个筹码，就是十万两，如今赢了一晚上，几乎翻了十倍，赢回来了一百万两......大夏通货膨胀如此严重了？感觉自己在花冥币。
林羽泽问：“咱平时吃顿饭要多少银子？”
包括林羽炽，四人皆摇头，都是下人安排桌子隔间，谁知道多少钱。
好吧，这群二代，名至实归了。
林羽炽今天玩的开心，好久没赢的那么畅快了，对林羽泽说：“小羽，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哥哥简直对你刮目相看！今天这个玩的小，赢点零花钱没意思，明天带你玩大的！”
几人都说是林羽泽的功劳，这点小钱不用计较，把本金和赢的钱都给了林羽泽。
回府后，林羽泽把银票给了管钱的管家让他收起来，又询问：
“我自己有多少钱？”那么多银票别人都说是小钱，那她作为首辅家的嫡长女应该也有不少银子吧？
管家道：“姑娘还未分家呢，用的都是家里库房的。”
林羽泽：“那家里有多少银子？”
没想到这样寻常的问题，管家却鞠了一躬，表示不方便回答。
“若姑娘想知道，还请姑娘亲自去问老爷，小的不方便说。”
林阁老那样的严父，要是教他知道了自己跟着林羽炽去赌钱，不训斥她才怪，吩咐管家千万不要把自己得了一大笔钱的事告诉林阁老。
管家道：“姑娘放心，小数目的银两进出是不会特意禀告老爷的。”
林羽泽：“......”
又问了京城的物价，才知道即使是在一国都城，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就十两银子左右。
林羽泽恍然，后知后觉体会到她的生活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辅家的嫡子，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符号，背后是庞大的利益链条和家财万贯。
有天赋的普通人苦读一生才能换来的官阶，在她们这样的人眼里，竟不值一提，甚至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