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主殿内,放着一个盒子,窦佳茗进来后,陆婕妤罕见得没有拿鼻孔看人。
“你与余容熟悉,就替我送些心意去吧。”
窦佳茗一脸莫名其妙。雪儿解释道:
“虽说现在我家主子和余容已没了什么关系,但到底是咱们常宁宫出去的人。这是一些补品和用品,你拿去冷宫送与余容吧。”
窦佳茗狐疑得看着两人,莫不是什么毒.药?当着二人的面打开一看,竟还有些人参鹿茸这样的名贵药品,还有些绸布什么的。八壹中文網
陆婕妤也不着恼,只道:“以前是本宫和余容有些误会罢了,余容也离开了数月了,再大的怨气也散了。”
雪儿哼道:“你别不识好人心,余容如今墙倒众人推,只怕是要在冷宫里呆一辈子的,娘娘何必去害她惹一身骚。要不是主子念旧情,才不会给你这些东西。”
两人皆是一脸坦荡,说的光明磊落,窦佳茗觉得她们说的有理,也就信了。
西苑距离东苑有好大一段距离,窦佳茗提着重重的盒子,一路上不知遇见了多少主子,跪拜了多少次,才总算是进入了西苑的地界。
顾不得仪容,用袖子擦了额上的汗,窦佳茗喘着气,举目四望,西苑宫室也不少,却是半天一个人也没见到,她绕来绕去,都不知道冷宫在哪里,急的都快哭了。
待她绕着绕着发现又回到原地时,丧气得将盒子放在地上,不顾形象得坐在了台阶上。
过了一会儿,左边的甬道有脚步声传来,听着还不止一人,窦佳茗大喜过望,可算有人了。
窦佳茗起身提起盒子往有声音的那边跑,来的是一队巡逻的太监和侍卫。
为首得太监看见竟然有女子在这西苑,两眼一眯,问: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窦佳茗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到,结结巴巴道:
“奴、奴婢来送东西。”
“送去哪?”
“送去冷宫。”
太监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窦佳茗身上的衣饰,这般朴素,想来不是什么受宠的妃嫔。
太监冷冷的声音传来,“来人,把她押了,去凤仪宫禀报皇后娘娘。”
常宁宫中的温诗兰一直挂念着窦佳茗,等了半天却一直不见人回来,实在等不下去了,要去主殿找人。
守门的太监问她什么事,她怯怯道:
“这位公公,窦佳茗可还在主殿内?”
太监一脸奇怪道:
“她去西苑找余容了,你不知道吗?”
温诗兰脸色一白。
西苑,那是男妃待的地方,别的嫔妃去那里只有一个原因,便是被打入冷宫。宫里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普通女眷禁止踏入西苑。
望着温诗兰离去的背影,太监勾嘴一笑,对同伴道:
“你守好,我去禀报雪儿姑娘。”
主殿内,雪儿笑得放肆,“一箭双雕,徐常在好算计。”
徐常在同样笑着,谦虚道:“不过略施小计。”
温诗兰终究不像窦佳茗那般天真,跨过眼前的门槛就算是西苑了,抬起腿来,她就意识到,窦佳茗怎么会突然就去西苑?而又那么巧遇到个太监知道她的行踪?
定是陆婕妤几人的诡计!
女眷擅自踏入西苑可是大罪,西苑又那么大,怎么找窦佳茗的同时避开巡逻的宫侍,而最有可能的是,窦佳茗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
温诗兰怎么想都想不到办法,窦佳茗从没来过西苑,定会迷路,刻意躲避都不一定能躲开,何况窦佳茗什么都不知道的乱窜呢?
温诗兰越想越绝望,无助得蹲在地上哭泣。
三清殿内,皇帝从打坐的蒲团上起来。
余容的面目总是出现在脑海中,皇帝也不知为什么,一个人静下来时,便心绪不宁。
巫蛊之事,向来是皇宫里最忌讳的东西,往日仅仅是做着玩都有妃嫔被定罪降位份,更何况这次是冲着皇帝本尊来的。
那日震怒之下气急了直接把人打去了冷宫,这几日细细回忆起来,余容不像是会做出诅咒自己这种事的人。
林羽泽和余容待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太过美好,导致即使是残存着原主意识的身体,也对余容在意起来。
“赵许庆。”
“在”
“摆驾西苑。”
赵许庆一惊,莫不是要去哪个男妃那?可太后那边还未松口......
“皇上,您要去哪座宫室?”
“去冷宫。”
御辇行至西苑的大门口停了下来,闭目养神的皇帝睁眼一看,有个瘦弱的身影蹲在石阶旁,背影抽动,似是在哭泣。
皇帝下了御辇,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哭泣的女子身后,将手放在女子抽动的肩上。
女子一惊,猛地回过头来,一看是皇帝吓得身子就要倒去。皇帝伸手一拉,把人拉到怀中,饶有兴趣的问:
“你是哪宫的”
温诗兰被抱着,无法行礼,只得微颤着声音道:
“奴婢是常宁宫常在。”
皇帝抱着怀中明显在颤抖的身躯,温诗兰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害怕,像极了小时候她捉住的小猫,被她提在手中不停的发抖,两只小眼睛湿漉漉得喵喵叫唤。
往日遇见如此胆小的妃嫔,只会让她觉得兴趣索然。今日看这般瑟瑟发抖的佳人,皇帝竟体会出了别样的趣味。
宫中大部分妃嫔都是出自豪门贵族,即使性格不一,也都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
即使是床事,也过于拘谨,皇帝早腻了,这些年,她其实更喜欢找些寒门进来的女子,不用在意她们身后的父兄,她也可以玩得更开些。
舔了舔嘴唇,皇帝吩咐道:
“把人抬去最近的宫室。”
皇宫里的房间即使没有主人,也会有人负责将一切打扫干净,挑了一间西苑无人居住的宫室,温诗兰是直接被太监丢到床上的。
赵许庆看这架势眼皮跳了跳,讪笑道:“皇上,可要安排沐浴?”
皇帝挥手让她下去,道:
“不用。你们不用守着,都下去吧。”
“是。”
宫室里连灯都未点,只有屏风后面射进来的微光,皇帝的阴影渐渐爬上床榻,温诗兰看着她的影子,由战栗变成剧烈的颤抖。
宫中人人渴望皇帝的宠爱,可温诗兰看到皇帝心中全是恐惧,皇帝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看着玩物的玩味。
本想让温诗兰自己把衣服脱了,皇帝心思一动,不如自己动手更有趣。
冷宫中。
余容散乱着头发,嘴唇也干裂开来,手中拿着的是个缝得歪七扭八的布偶。
冷宫里没有什么好物什,没有布料,她就撕了自己身上的裙摆;没有棉花,她就拆了唯一的被褥。
陆陆续续缝了几天,总算是将形状缝出个大概。
可是,没有了林羽泽的头发,她又怎么完成最后一步呢?
余容眼睛直愣愣得看着手中的布偶,没有合适的纽扣,眼睛是用炭灰抹出来的,嘴巴缝得是个弧形,布偶看上去像是在笑。
仿佛它能告诉她答案一般,余容从烈日当空,看到太阳西落。
看得累了,就把布偶箍在怀中,脸贴在布娃娃上,余容蹭了蹭它,喃喃道:
“阿泽,怎么办......”
冷宫里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由外面定时送来吃食,珍馐美味是不用想了,顶多有些蔬菜白饭。门外的锁链打开,这时间差不多是送饭的太监来了。
余容一步一步缓慢得走到放在地上的食盒前,虽然食物难以下咽,可腹中的孩子也会饿的,她怕饿到孩子。
奇怪得是,往日送了食盒便走的太监现在还未离开,余容心生警惕,后退了一步。
那太监竟然发出了女儿家娇滴滴的声音。
太监诡笑道:“呵,姐姐不认得妹妹了吗?”
余容仔细一看,竟是化了妆易容的周婕妤。
“是你!”
余容下意识一只手护在腹部,感受到周婕妤的视线一直盯在她的腹部,余容心中越发恐惧,步步后退。
“你来做什么。”
周婕妤答非所问,死死看着余容隆起的肚子,森然道:
“我可怜的孩子,孤零零的在底下,不如母妃为你找一个伴!”
余容转身向室内跑去,大着肚子却怎么也跑不快,身后脚步声响起,没跑几步就被周婕妤拉住,脚下失了平衡,余容护着肚子摔倒在地。
周婕妤掏出怀中的瓷瓶,一手捏住余容的下颚就要强行灌进去。余容右手捂着肚子,左手抓着布偶去推周婕妤。
两人拉扯中,余容侧脸被周婕妤推得撞在石阶尖上,火辣辣得感觉传来,余容脸上被划出一道钝口子,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流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布偶上,很快被吸收进去。
在识海中冥想的林羽泽突然感到一股吸力出现,身子猝不及防的失重,下一秒她出现在昏暗的帷帐内。
突然被拉回肉体的林羽泽头痛欲裂,手触到了柔软的被褥和细腻的肌肤。
这是哪里?
抱着脑袋起身却没想脚下一空,林羽泽滚下床去,头撞在了桌腿上。
勉强站起身来,右腿却不停使唤得失力一软,又撞在了床榻上。
林羽泽不敢再乱动,待身体慢慢恢复控制,才睁开眼看自己置身何处。
房间内未点烛火,屋内陈设也十分陌生她从未见过,床榻上传来抽泣的动静,衣衫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女子揪着被子缩在角落。
林羽泽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还在。这是什么情况?林羽泽也傻眼了。
顾不得眼前的事,林羽泽捂着被撞的生疼的膝盖,一瘸一拐得跑了出去。
院子外面,赵许庆看到林羽泽这副模样,心里还道莫不是玩大发了?怎的还敢伤了皇上。
“带朕去冷宫。”林羽泽口气很急。
赵许庆感觉皇上想法是越来越跳脱了,说要去冷宫,半路上遇到了温常在不去了,现在中途跑出来又说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