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莫珺的笄礼就在明日,凤仪宫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件事忙碌着。笄礼一成,莫珺便正式成为亲王出宫了。
这里的封王很少会赐予封地,所以亲王的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更大,但目前为止,也是林羽泽众多子嗣中独一份的荣耀。
林羽泽赐了她贤亲王的爵位和一座府邸,按照以往的惯例长公主莫珺成年后在入宫就要通报了。
但林羽泽觉得莫珺年纪尚轻,应该再读几年书再出去,远没到独立的年纪。
镜子里的人高挑挺拔,穿着华丽的衣裳,脸上的挑眉带着上位者的傲气。
莫珺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明天笄礼是要穿的衣服。宫里给准备了两套,一套是公主成年时穿的裙子,一套是成年后要穿的亲王服。
赤红得金龙绣在湛蓝色的蟒袍上,这身衣服衬出了莫珺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威严来。一双白皙的手小心翼翼的替莫珺穿好衣服,腰上的玉带还需再正一正。
莫珺抓住了宫女放在腰带上的手,含着笑意问道:
“清儿,孤这身如何?”
清儿夸赞道:“大殿下,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莫珺点点头,她确实对这件衣服非常满意,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它代表的身份。
没想到林羽泽会这般快得给了她爵位,听一位皇叔说,他们那一辈可是差不多等到孩子都快打酱油了,才有了封号。
这身贵重的衣服,是否代表着,父皇同样也对她青睐有加呢?
第二天,宫里难得的热闹,长公主的笄礼会在大殿举行,宫里的妃嫔想去看可自行去看。
前朝也有部分朝臣和宗室收到邀请,林羽泽本不想如此兴师动众得大办,奈何莫珺皇长公主的身份太特殊,应该来参加和想参加的人太多。
毕竟,莫珺是最可能被封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这一世,林羽泽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别人担心继承人的问题也情有可原。万一她哪天没了,皇储未立,恐天下都要大乱。
但是林羽泽有时候自个儿想想还是有些不爽,她身体康健,好好得在这儿呢,怎么就没人盼她点好?
她的容貌不知是不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虽然看起来比原来成熟了不少,但和十年前比,几乎没太大的变化。
余容就不行了,自从发现眼角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细纹,从林羽泽这拿走的驻颜丹就没停过。
北宸宫内,余容已换好了衣裳,准备等会儿去参加长公主的笄礼。
“五公主呢?”余容问。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五仁却不见踪影。小五仁平时贴身的宫女额头浸着汗水,道:
“五殿下说肚子不舒服,去找官房了。”
余容黛眉一敛,宫女吓的说话都哆嗦。
“五殿下说一定会在正式开始前一个时辰赶回来。”
余容轻笑一声,威严不减。
“你让她马上到本宫跟前来,今日若是闯祸,你们便跟着她一块挨罚吧。”
“是是!奴婢这就去寻五殿下!”小宫女爬起来迅速得离开。
凤仪宫外的一处花丛里,躲着一个身穿灰色太监服的身影,正在往土里埋着什么。
“哼!让你骂我,让你对母妃不敬!这回定要你出个大洋相!”
没过多久,凤仪宫中最后要将东西检查一遍的宫女胆战心惊得跪在地上。
皇后已是怒不可支。
“这衣服昨日穿着还是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就成了这样!”
昨天还华丽非常的蟒袍,现在衣服上绣着的蟒龙已是模样大变。
不仅蟒龙的獠牙那块布料被人生生给剪走了,龙须那还用毛笔拙劣得画了一个猪鼻子在上面。
威风凛凛的蟒龙,现在变得滑稽可笑。
匆匆赶过来的莫珺看见衣服这般,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定是莫璃那崽子干的!”莫珺龇牙咧嘴怒骂。
皇后眼看时间不多了,火气再大也只能先沉住气。
“现在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可如何是好?”衣服就那么一套,到时候宗亲、朝臣、妃嫔可都看着,万万不能出这个丑。
负责守东西的宫女太监已吓得六神无主,这般大事在他们值守期间除了纰漏,已不是挨罚的事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慌张成这样,皇后娘娘让她们想办法,她们也想不出来。
清儿这时出来道:
“蟒袍是最后才穿,不如和笄礼的裙装互换吧。”
笄礼并不复杂,除了在开始时要念些告天诉地的经文,然后会由皇后亲自把莫珺散开的头发梳成成年发髻。
“殿下要披着头发去,长发正好可以遮住蟒袍上的缺陷,等到梳礼完成后,便即刻换下衣服来。”
清儿继续道。
莫珺和皇后对了一眼,皆在犹豫。其实就算不穿蟒袍去也可,皇上性子好,从来不会为这些枝末小事责罚别人。
但是穿着蟒袍去对莫珺和皇后来说意义重大,这是向所有人昭示莫珺是一名得宠的皇女最好的机会。
前朝后宫看似是完全隔离开来的,但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其中流动。
皇帝平时不理俗务,前朝可自行处理国事,若有大事,告知皇帝一声便可。
但在立皇储的事情上,朝堂是有过问的权利的。
皇后,想要为莫珺造势。
“也只能这样了,珺儿,等会儿你一定要小心。”皇后叮嘱道。
莫珺捏着拳头,再大的气也得先忍着,笄礼后,是大宴宾客的时间,更是与朝堂众臣接触难得的机会。
穿着公主的衣服去与人交谈和穿着蟒服去谈,效果有很大不同。但事已至此,蟒服只能在开始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穿一会儿了。
笄礼上,莫珺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披着的头发移开了漏出只简单打了个补丁的蟒纹。
眼神扫到了坐在皇子位第二个位置的莫璃,罪魁祸首正吃着眼前的饭菜,时不时偷瞄她一眼,一脸的窃喜。
莫珺按捺住想冲过去按住小五仁痛打一顿的冲动,认真得将典礼进行下去。
长公主莫珺的不对劲,引起了余容的注意,后来察觉到皇后的神色也不自然,再加上最后莫珺是穿着公主笄礼服出来与宾客敬酒的,余容心里便有了谱。
一直到了天黑,典礼才算正式结束,莫珺离开皇宫,住进了她的贤王府里。
北宸宫内,小五仁委屈巴巴得跪在地上。
余容将手中的茶饮尽。
“还未想通自己错在哪里吗?”余容对小五仁水汪汪的小眼神不为所动。
“皇姐的笄礼儿臣不该迟到。”小五仁小心的瞅了她母妃一眼,看看这话有没有效果。
然而余容拿起了书看着,无动于衷。
小五仁又跪了好一会,无聊得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跪的腿都麻了,又偷看了自家母妃好几眼。
可余容看着书,并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母妃,儿臣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呀?”小五仁只好撒娇求饶。
“什么时候你认清了今天错在哪,便可以去睡了。”
小五仁嘴一撇,眼睛嘀轱辘转,心想事情八成是败露了,可是母妃是怎么知道的呢?
“儿、儿臣不应该给皇姐的笄礼捣乱。”
“还有呢?”余容问。
“儿臣不该剪皇姐的衣服,不该把布料埋土里。”
小五仁垂头丧气得底下头,这下全说了,指不定得受什么罚呢。
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听到余容要罚她或是让她起来的话。
“儿臣错了,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膝盖好酸,小五仁坚持不了了,拉着余容的裙摆,边摇边撒娇。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余容禁不住她这般软磨硬泡,叹气道:
“你可知你今日犯得最大的错,不是捣乱。”
小五仁懵了,她今天就剪了莫珺衣服呀,其他真没干啥了。
“你错在太蠢,唉......”余容把她拉起来,看她龇牙咧嘴的站得艰难,又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揉着膝盖。
“皇后和长公主一定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了,你说会如何?”
小五仁靠在母亲怀里,想撒娇蒙混过去,奈何余容始终看着她,一定要她说出什么来。
绝对没人看见她,她研究了好几日,特意挑没人的时候去,她可不觉得莫珺会知道是她。
“儿臣觉得自己没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了,顶多莫珺明日来上书房与儿臣对峙一番,儿臣一定不会承认的!”
余容看着小五仁天真的眼神,心下哀叹,这般万事不放心上的性子,是随了林羽泽没错了。
“你父皇就是太惯着你了,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别人会这般容忍你么?”